四角亭不大,除了段徊之外,里头还有一对年约四旬的夫妻在避雨。夫妻身边放着一担新柴,亭子里没有凳子,这对夫妻便将其中一捆柴当凳子坐。
担柴成双,柴上还挂着柴刀和一个水囊,两人应该是住在离这不远的百姓。只因在附近的山中砍柴遇了雨,所以才挑着柴来此避雨。
见有陌生行人进了亭子,夫妻两人也并未露出被打搅的表情,依旧靠在一起取暖低语。
亭子顶部是用茅草搭成而非青瓦,想来是搭了有些年头了,茅草颜色发暗。
章纠白将破风栓在其中一根亭柱上之后,才开始慢慢回答段徊的问题。
她只说自己来此见个人,没提自己去过快刀门的事。段徊不疑有他,一心同她说起自己在外头听到的消息。
原来,段徊之前本是打算回映水堂的,结果走到一半就听说映水堂的人大闹快刀门的事情,因为实在太过担心这件事,段徊就转了道想去银州看看情况。
见段徊脸色凝重,话里话外透着急切,章纠白心知,吴应含的计策不是一点用也没有的。思来想去,她到底是没将真相说出来。
靠着身侧的亭柱对着雨幕出了会儿神,章纠白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姑娘”。
“姑娘,站进来些吧,你那能淋得到雨哩!”
章纠白循着声音转头往后看,就见后侧的妇人伸手指了指她的头顶上方:“你站的那处上头漏雨,往里站站吧,亭子不大,却也不小,能容得下咱们几个人哩。”
经妇人一提,章纠白才发现亭子有些漏雨,段徊更是如此。
两人往里挪了两步,就见雨滴陆续从她方才所站的亭子顶部滴漏下来。
漏下的雨滴不大,没滴到身上所以未察觉。
章纠白取下头上的斗笠往外甩了甩水,将斗笠挂回背上的时候转头冲那妇人笑着道了声谢。
许是见她态度和善,妇人同她说起了话。
“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另一捆新柴上坐坐,这柴直溜着呢,坐着不硌人的。”她说。
“多谢婶儿。”章纠白摇了摇头,“我的衣裳有了湿气,若是将柴沾湿了就不好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柴火本是湿的,不怕!再说,柴火哪有人重要!”
妇人有些哭笑不得:“快过来坐着吧,你这又是骑马又是久站的多累啊,待会儿你还要继续赶路不是?”
是。
见妇人实在热情,章纠白也不再推脱,道了一声谢就在一边的新柴上坐下来。
伸手将段徊一拉,段徊便也随着她坐在了柴火上。
妇人是个爱热闹的,在章纠白坐下之后就同她聊起了天。
从多变的三月天说到都城里发生的新鲜事,从她那两个出嫁多年的女儿说到如今准备开蒙的孙儿,脸上的兴致一点也没因为亭外的雨水而减少。
章纠白心不在焉地应着声,等瞧见雨势好似稍稍小了一些,她正犹豫着是否该起身继续赶路,就见一辆马车自远处疾驰而来。
马车擦着亭子的茅草檐角,停在了亭子外。
马车刚停下,一对爷孙并一个老仆就神色匆忙地从马车上走下来。
三人刚站定,以蓑衣斗笠遮身的车夫便重重一个甩鞭。
拉着车的马发出一声长嘶,又迈开了蹄子往前跑起来,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对爷孙一个约莫已有六旬,一个也就不到十岁的模样,老仆约莫也近六旬了。
“你们三位往里站站吧,那里漏雨哩!”
三人所站之地乃是章纠白先前站的地方,亭中的妇人再次开口提醒。
老仆一惊,连忙引着两位主子往凉亭里靠。
那小孙儿是个好奇心重的,也不怕生,当下便往亭子里的几人身上看过来。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章纠白身上,见章纠白垂着头,许是觉得无趣,很快就转了头去看旁人。
妇人见小童看向自己,忍不住回了个笑,嘴上却是在问那老人:“既有马车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下车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下来做什么?”
“我倒是也想继续坐着那马车回家,可是人家同我们并不是一路的,人家有急事进都城呢,只能捎带我们到这里。”
那老人叹了一口气:“好在这里已离我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远,等雨停了,我们再走回家就是……”
原来如此。
妇人了然。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赶车的人是有什么大急事,竟连个避雨的时间都抽不出。
妇人的喃喃被亭子里的人听了去,老人还未说话,站他身边的孙儿已脆生生开了口——
“我知道,是急着去报信呢!从宫里出来的长公主和一个叫什么使的大官遇害了!”
老仆一惊,连忙伸手去捂小主子的嘴。
“孙儿不懂事,乱说话呢。”老人忙转脸朝亭子里的三人笑了笑,但笑意转瞬就凝在了脸上。
因为他的面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这人的脸色惨白,在昏暗的雷雨天看着如同山里的鬼怪。
边上老仆也被吓了一跳,拍着心口连说了三句“阿弥陀佛”。
小童更是被吓得大叫一声。
坐在柴上的那对夫妻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就响起了“噌——”地一道拔剑声。
“劳烦老伯将话给说清楚一些。”面色惨白的章纠白以手中利剑指着老人,厉声问,“出事的是什么人?”
直至此时,其余人终于回神过来。
“老爷——”
“翁翁!”
“姑娘你……”
几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不同于亭中夫妇的言语阻拦,段徊直接伸手欲夺银鞘剑,但他刚一有动作,章纠白手中的剑刃就彻底贴上了老人的脖颈。
见情势不好,段徊急忙收了手。
“出事的是什么人?”
章纠白的脸上再无之前的漫不经心,她咬着牙追问,脸色十分难看。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老人,至于旁人喊了什么,做了什么,亭外的雨是落还是停,似都无所察。
“姑,女侠,女侠!求求女侠高抬贵手,不要伤到我家老爷……这件事,这件事我来说,我来说……”
灰衣老仆跪倒在地,一连冲章纠白磕了好几个头:“我家老爷年事已高,经不得吓,还请女侠高抬贵手……”
“说。”章纠白移开了剑刃,却未收剑。
“好,我说,我说……”
灰衣老仆抬手抹了把冷汗,颤颤开口:“我们,我们前日赶到了那鸣山驿要投宿……”
事情说起来费不了多长时间,可是一开口,老仆的心就跳得快了一些。
这几日的遭遇,说起来真是玄乎。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要想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不得不先从鸣山驿开始说起。
他们本是在前日就赶到了那鸣山驿要投宿,可驿馆的人却将他们给赶了出来,说是什么大官会来住,说客房不够,让我们另寻他处。
可那时天都快黑了,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人累马也乏。这里明明是驿站,却不让人进,还叫他们另寻他处。
他们三人,不是老就是小,能寻到哪里去?
驿站的人分明就是在难为他们。
他们心中虽气愤,却也只能认了。
离前边的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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