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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重情者

小说:

宵分行

作者:

唠癫姑

分类:

古典言情

有的人啊,自出生伊始便站在山尖尖上,你看他锦衣玉食,你看他荣宠加身,你看他卓尔不凡,你却不知道,他脚下的路都是陡峭山尖,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悬崖摔碎满身骨。

自将周荃珝从砾阳城外救下来,她每回看到他都会想着,这满身骄矜气的小公子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若是自己能多护他一护,就多护一护吧。

一开始的时候,她真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在面对着气若游丝的周夫人祝氏,在祝氏央她得闲多入府中走动时,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祝氏其实从未央求她护着谁,一直以来,是她一厢情愿地留在府中守着周荃珝。

她住进周府,学着给周荃珝当护卫,可周荃珝不要她当护卫。他看出了她的隐忍,看出了她的不虞,所以主动邀她谈心,所以好言劝她离开。

这人让她做自己任她远走高飞,自身却被困在昌安旧梦里,被困在名为“周家公子”的躯壳里,被困在一盘残局里。每往前走一步,他都得仔细推敲万般谨慎,唯恐一子下错落得满盘皆输。

坊间都传司隶台的按察使是个青面獠牙的索命无常,也有人说周家二公子面上谦逊有礼实则倨傲冷情。

其实不然。

周荃珝这个人啊,他的心其实一直都是热的。

不同于每次探手触及他心口感知到的那种温热,这份热意,只有用心才能感知到。

就说早年种在书斋西窗外的那株垂丝海棠好了。那株垂丝海棠原是周荃珝与母亲祝氏一道从海棠园里移栽过去的,前两年长势不错,可祝氏离世之后那株海棠树竟枯死了。

自此,书斋西窗外只剩一株枯木,海棠映窗的景象再也见不到。

可作为主子的周荃珝一日不发话,府中下人一日不敢提及此事,更不敢擅自将枯木给挖了伐了。

她见过几回周荃珝于窗边无声凝望枯木的场景,那个场景下的他不是什么周家公子,只是一个孤寂无依的少年郎。后来她实在看不下去,便从外头寻了株榆树进府。

周荃珝没有怪她自作主张,他默许了她的所作所为。因为他心里透亮,知晓她这么做是为的什么。

你看,你对他的好,他心中都明了,往后的岁月里他容你纵你惯你,其实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回报。

这样一个人,哪里会是冷情的呢。

要她说,他这个人啊,最是重情了。

不得不说,做回自己的感觉真好,想做什么便做,想说什么便说。便是想再捉弄一下人,也不会被斥责。

“……莫要得寸进尺啊。”

便是再次抬手触上周荃珝的脸,也只会得到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警告。

七月下旬,便是月亮高悬之际晓暮院里也并不凉快。饭毕,莳萝等人很快将席面收拾干净,多出的椅凳也被搬走。除却两个蒲团,院子里只剩了一面矮几和两个茶盏。

几上灯烛闪动,几只飞蚊因惧怕驱蚊香囊而不得不避去远处闹耳。有两只流萤不知从何处飞来,正绕着矮几振翅留光。

章纠白跪坐在蒲团上抬手触上周荃珝的脸,眉眼带笑:“若我非要得寸进尺呢?”

“那我便继续出言警告。”

“若我不听你的警告呢?”

“那……我也没办法。”

好一句没办法。章纠白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的双手绕到周荃珝后颈处挂住,腰腿间松了力,整个人软倒进周荃珝怀里。

“……有人同你说过你在这样的时候异常可爱么?”她靠在他身上笑,“看似在警告,实则是在退让,这副无可奈何的委屈样真是惹人怜爱得紧。”

信手拈来的情话以及毫不闪避的目光无端引得人口干舌燥,才对视了片刻周荃珝就败下阵来,他想喝盏凉茶压一压那恍若不受他控制的心跳,可慌中出了错,探手误拿了章纠白的茶盏。

这姑娘的茶盏里倒的是酒,他喝下去的是酒。烈酒。

酒一入喉,嗓子辣得仿佛要烧起来。

周荃珝的脸以极快的速度漫上了绯色,看得章纠白纳罕:“这才一杯啊……”

“好。”周荃珝陡然开口。

突如其来的一个“好”字,前言不搭后语,章纠白听得一愣。她直起身看向周荃珝。

这人眼中闪着被酒味呛出的水光,语气却很坚定。

“好。”他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语气神色无一不认真。

眉眼渐渐舒展,章纠白咬着唇睨了周荃珝一眼,而后敛眸笑了。

她好像知道他是在说什么。

他是在应她先前的那句话。

-

七月的最后一日,三司齐汇,正式拉开了重审沈家旧案的序幕。

与此同时,处决蒋家人的旨意也落了下来。

固然有个前枢密使站出来将所有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但蒋玄晖毕竟是执行者,罪无可恕。原吏部侍郎蒋奋佳纵子为恶实乃罪大恶极,终与其子一道判以枭首示众。

蒋家父子的行刑日定于八月二十六日午时,为的是告慰先太子英魂,为的是安抚沈氏族人之冤魂。

至于“幕后主使”王炎霜,于其请罪次日便被处以车裂之刑。

旨意一落,王家、蒋家家宅皆遭封禁,两家家产皆被抄没。蒋奋佳嫡次子蒋奕汕被贬为庶民,同其余蒋家人一道被责令离京,永不得踏入都城。此外,以下三代族人皆不得参与科考。

对王蒋两家的处决告示一经贴出,盛京城的百姓叫好声不断。

百姓们都等着看蒋家的热闹,无人再提及兰妃一事。

便是有人能猜到原因,也不会再提。

八月初九,据蒋家人离京都过去六日了,陈良才终于又得了一日休沐。陈良久违地睡到了巳时初,待一番潦草洗漱之后早食都没用就匆匆奔往了严府。

他本想久违蹭一顿严府的饭,可没想到今日严卜忙得很,压根顾不上吃东西。

申相院外堂里堆了好几口大木箱子,箱子内外都散放着书册,严卜领着穆山忙着整理,见陈良来了便吩咐穆山看茶。可眼下这堂中都没几处能下脚的地方,穆山要想倒个茶还得先绕过几大堆册子。麻烦得很。

“别,你这儿的茶太苦,我喝不惯。”陈良赶在穆山起身之前开口。说完就绕过面前的书册往严卜身边一凑:“可要我帮忙?”

“这些书是当年刑部查抄沈家大宅时封存入库的,如今沈家冤情已明,圣上便命刑部物归原主。刑部的彭侍郎将这些书从中御府调出来之后本想送进新赐的沈宅,可阿喜说她觉得与其让这些书放在宅中蒙尘,不如将它们分别转赠给需要的人。”

沈宅里的书目类别实在多,其中医书占了大半。沈喜不通医理于此也不感兴趣,便想着将这些医书挑出来捐赠出去。

将这些书册分类是个大活,沈喜一个人做不来,再者如今沈宅里识字的下人不多,帮不了什么忙。故而让彭烁命人直接将这几口大木箱子送进了严府。

人多手杂,这事交给旁的人沈喜不放心,只有交给严府的人她才能安心。

命人将箱子搬进申相院之后,严卜也是直到今日才得空整理书册。这不,正忙着呢。

“明白了。”将手中折扇往腰间一别,陈良捋起了衣袖。

“上回来找你的时候本来还想多跟你说会儿话,但碍于临近宵禁不得不先回府。眼下沈家的案子马上就要结了,可我还有好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衷夷,你能给我解解惑么?”

虽然陈良这番不请自来其实意在别处,但好歹也是多了一个帮手。

严卜头也不转:“你要问什么?”

“我想想……对了,高家。高家灭门案能给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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