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衙门内的住处说好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只能说整洁,还算干净。
衙吏们仓促打扫了一番,替众人把行李安置好便告退了。那县令见了他们更是如同见了什么洪水猛兽,早早就找借口告辞,不见人影。
“还不是桑乔那话把县令吓跑了!”兰珂一想到就笑得肚子疼,捧着肚子给了桑乔一个大拇指。
桑乔一脸无辜。
事实上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也许这几年来龙神已吃腻了女人,改换了口味想吃男人,那县令便一副看妖孽的眼神看她。
“吃活祀的龙畜性未褪,不讲伦常,吃完女人吃男人不是正常?”桑乔往床上一躺,安心地闭上了眼。
此前在斩马山庄,每日都要和兰珂同住,兰珂这家伙睡相极差,每到半夜桑乔都得醒来把她的四肢往旁推推才能安稳睡下半夜。
尉迟卿已将东西安置好,敲了敲门,出现在二人房门外。
“那可不真就是龙阳之好了!”他笑道。
“谁说那龙神一定是雄性了?”桑乔随口道,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个焦可心也收拾好了?怎么没见他来?”
“小姐想他来吗?”尉迟卿愣了下,才说:“我怕他乱跑,便把他关进房间了。”
这话当然是个幌子,事实上窦何听哪受得了长途奔波,此刻正在休息,一时半会是无法出来见人了。
“关朝廷命臣,你们斩马山庄还真有底气。”桑乔将窗边的帘子拉开,发现窗外仍是一堵墙:“这房子安排得真够巧妙……那县令说话吞吞吐吐藏着掖着,怕不是还有大事瞒着咱们。”
尉迟卿听了桑乔的话,刚乱了阵脚,以为桑乔起了疑心,又被她后面那句话分散了注意力,上前看了一眼:“此事也是我想与你们说的。你们两个年纪轻轻,又都是小姑娘,此地对你们恐怕并不友好,之后你们就紧跟着我,别分散了,怕他们居心不良。”
桑乔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尉迟卿行了个礼。一旁的兰珂听了,心里活跃起来:若是自己趁机跑了,再推锅给丰城,想必没有人会起疑心,以后那不就海阔凭鱼跃了?她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找个一般繁华的城镇,然后过上每日三两小酒,好友作陪,春日踏青秋季打猎,夏天赏荷冬时玩雪的美好生活,这就足够了。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背地里各有心思,表面上却一片祥和,十分融洽。尉迟卿道别前特意嘱咐二人遇到危险便大叫,他就在隔壁住,肯定能及时听见。
等到尉迟卿走了,兰珂正要放松,却见桑乔站了起来,从包里掏出青云剑擦拭起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兰珂好奇,转念一想:“你不会是打算去救祭品吧?”
桑乔眨了眨眼:“大概是吧。”
“万一这是他们的陷阱怎么办?”兰珂皱眉:“我觉得此事太过莽撞了,你想想,为何偏偏我们刚来,他们便要祭祀?而且这县令态度不明,万一是设计让我们自投罗网怎么办?”
桑乔静静地抬眼:“那我自己去。”
兰珂:“……不是这个问题!万一你陷入危险怎么办?”
“她若是真的被献祭了,我们才会陷入危险。”桑乔微微一笑,将发巾递给兰珂:“帮我扎一下头发吧。”
兰珂抿唇,沉默着帮桑乔把头发高高竖起,细致地编起,防止碎发落下。
确实,若是那个县令的女儿被献祭后仍然没有作用,那么丰城的人必然会将视线转移到桑乔兰珂这两个“外来人”的身上。甚至可以说,他们本就有这个打算,不管桑乔去不去救人,这把悬着的剑迟早会下落。
可问题是,桑乔现在也没有灵宠了,灵力也被限制,能怎样应对?
等到桑乔戴上面罩从窗台跳上屋檐,兰珂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她倒想看看,桑乔这次有什么办法。
街上空荡荡的,不过随着夜色缓缓降临,渐渐地有些人出门了。
随便往下看一眼,大部分都是男人,也不知是女人都躲在家里,还是根本没剩多少女人了。
兰珂跟着桑乔,跟了一会儿,见桑乔轻车熟路的,纳闷起来——这家伙什么时候知道县令的女儿在哪里的?
桑乔当然是——根本不知道了。
她从怀中拿出装着纵娇的聚灵灯,只见聚灵灯中的光亮微微指向东方,脚尖一点立即向西而去。
由于纵娇的灵魂是生魂,有一些基本的反应,所以感应到强大的力量时会后退,未尝不能当做指南针。
行了半天,来到了一处三层的塔前。此塔名为向雁塔,是十八年前为了迎接皇帝巡查建的,最上面还挂了皇帝的题词。
那时月朝政权刚稳固,月朝的开国皇帝月升明巡查了京城附近四个要塞城市,这四地至今还流传了很多关于月升明的轶事传说。
向雁塔前立着月升明的雕塑,塔内一片昏暗,似乎是没有人的样子。桑乔蹲在旁边的一颗柏树上,盯着塔前的空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里面走出一个穿黑袍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卷经书,很快,一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把身后的小女孩推到黑袍男人面前。
黑袍男人捏着小女孩的下巴检查了一下她的牙齿,对男人点点头,将手放在小女孩的脑门上,小女孩看着七八岁的样子,仰起头一脸迷茫地听着黑袍男人念了一段经文,再回头,带她来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并没有哭,只是张着嘴茫然地张望。黑袍男人没说话,将小女孩带进塔中。
关门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跟着他闪了进去。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过于安逸的环境让他失去了对一切的警觉意识,他只顾着打量面前的小女孩,从墙上摘下一枚木牌递给她。
女孩接过木牌时,眼睛忽然睁大。黑袍男人并未将这与什么危险对应起来,只是站起身。
向雁塔第一层是大厅,从第二层开始分布着许多房间。何仗已经在这塔里工作了三年了,像往常一样将吃食送进西三厢。西三厢里是许多僧人,他们日以继夜地誊抄经书,好将其分发给丰城众人,将龙神的声音送给每一个人。
今日的西三厢也是一片宁静,只有毛笔在纸上刮过的微弱声音。忽然,一个小女孩冲了进来,她声音很模糊,音调也怪异,似乎刚学会说话。
“头、头——”她神色惊恐。
何仗赶紧把她拉了出去:“不要在这里吵闹!你是新来的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把女孩送到了三楼,里面还有好几个小女孩,每个人面前放了点简陋的饭菜。他把小女孩推进去,锁上门,叹了口气:“连哑巴都要,看来是真没得选了。”
嘟囔着嘟囔着,他没注意到那个小女孩在他锁门之前溜了出来,躲在他身后的柱子旁。
估摸着西三厢差不多快吃完了,何仗带着桶回去收碗筷,刚拉开门,觉得房间内异常地安静。
与之前不同的安静,没有进食的声音,也没有写字的声音,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
何仗摸了摸胳膊,将桶放下,走进房间。
随着脚步轻响,房间里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仿佛许多水桶被接连打翻。何仗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脚边的桶,才意识到不对——
这水桶还好好的在那儿呢。
咕咚咕咚咕咚。
一双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仍淌着血的脑袋就这么滚到了水桶边,何仗吓得惨叫一声,再回头看去,地上的头颅歪七扭八,而它们的主人还端坐在桌子后面,手中的笔都未曾放下!
十数双眼睛茫然地看向空中,青白的面孔,微张的嘴唇。他们甚至不知道杀死自己的人是谁,人头便落了地。
何仗屁滚尿流地跑出去,脚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进大厅,正巧撞上大厅里黑袍男人的脑袋。
黑袍男人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面容戏剧性地正对着自己的身子。
“啊——!”何仗撕心裂肺地尖叫,跑到大厅门口,拉响警报。
冷汗浸湿了他的脑门,他的手抖个不停,一下又一下地拉着警报。二楼的僧人倾巢而出,来到大厅,纷纷询问何仗发生了什么。
何仗刚想回答,见到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大脑中似乎有什么响了一下。
完了。
来不及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眼前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像是一道闪电。
没有任何预警,何仗面前的那个僧人只是眨了眨眼,头便一歪,咕噜噜地掉到了地上。
眨眼间,地面蒙上一层厚厚的血浆。何仗吓得肝胆俱裂,面无人色,冲到门口想开门,才发现门早已锁上。
直到死时,何仗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就这样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杀死了所有人。
齐河晓刚来到向雁塔工作不久,还习惯不了高强度的工作,今日趁着放饭去茅房偷懒了会儿,出来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座塔总是这么安静。
“这是什么味道……长老又来了?”齐河晓算了下时日,嘟囔道:“最近长老的动作也太频繁了吧,那些女人受得住吗?”
慢悠悠地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四周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他摸了摸小臂,回到西四厢,却只见到自己昔日的同桌们坐在桌子后,脖子如喷泉般冒血。
他吓疯了,连忙下楼往外跑,当看见空中闪过的一抹银光时,为时已晚。
头颅从楼梯上像是球一样滚了下去,自带的重力发出如脚步声一样的响声。
小女孩从楼道探出脑袋,看见了那个人。
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眸,眼尾细长,似乎略带笑意。
那人伸手在唇前比了一下,小女孩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点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