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芈八年。
元墒节,洛洳城。
作为朝廷政要的所在地,洛洳城的繁华程度更是世间顶盛。
金丝建构的框架,手工刺绣的大红绢布覆盖在上,成了街边一个个挂于空中的灯笼。
街上人人都穿红色新衣,迎接新年的到来。
整齐的青色石板铺设在地上,道路两旁成列的商贩摆着各式各样的玩意。
卖烟火的、猜灯谜的、做糖画的、弄元宵的……
苏幸鲜少穿鲜艳的颜色,为了在人群中不太突兀最终穿的一身殷红衣裳。
衣摆、袖间、领口,均用金丝绣有祥云的图案。纤薄腰间被同样殷红的腰带束起,整个人身姿修长挺拔。
他来到淮春阁的门前,面前未做任何遮掩。一位侍从见着他,上前恭敬道。
“公子,戚先生有请。”
苏幸微微颔首,跟着侍从来到一处华贵的包厢。内里装潢高端典雅,屏风后小叶紫檀所制的桌椅摆在中央。使用的熏香是雪中春信,清冷幽远的香气萦绕在身旁。
戚常岸穿着苏幸初见他时一模一样的正红衣裳坐在屋中,昳丽的容貌正邪相融,视线轻轻往门边一落。
“济郁,好久不见。”
苏幸笑着点头,走过去入座,附和着,“确实挺久了。”
他微垂着眼,伸手重新紧了紧绑缚侧麻花的红绳。
“当初说要以物换物,我想变下条件。”
戚常岸闻言面色不变,仍带笑看着他。
“说来听听。”
“将璎瞑镇的百婴用途换成你的过去。”
苏幸抬眸看去,温柔笑颜下眸子平静淡然,补充道。
“你和我师父的过去。你们当初求学时所处的宗门,所发生的过往。”
戚常岸眉眼一挑,有些意外,“怎么忽然想知道这个?”
他的指尖轻点桌面,爽快应下,“不过无妨,告诉你便是。”
“我是掌门最后纳入门下的,他们都唤我‘小师弟’。皈兰宗靖圣二年出现在江湖上,没出半年便成了天下顶流。”
“掌门的道侣,也就是你母亲苏昭的父亲,陆振烈。是使弓的好手,创立了世间独有的陈氏弓弦流派。”
苏幸眉头微皱,以弓为武器的修士他从未在江湖上见过。
“弓箭?我从未听闻。”
“因为在靖圣三十二年,陈振烈遭雷劫身死后,其他修习弓箭的修士技艺远远不达他的水准。又因弓箭不善近战,没过几年便在江湖上消失了。”
“简而言之,陈氏弓弦流派早已失传。”
戚常岸低头回忆着,说,“陈振烈使的弓在当时的江湖能排前三,他的一手绝技‘弯弓射月’更是能一箭重伤同为白阶巅峰的修士。”
苏幸惊叹,又有些惋惜。
“这般高超的武艺……失传未免太过可惜。”
“话是如此,但弓弦一派太过讲究悟性,进入皈兰宗求学的修士大多入门后便止步不前。况且在练到一定程度前,面对同等阶的修士只有挨打的份。我倒觉得失传是个必然。”
戚常岸托起下巴,笑眼盈盈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白衣剑修。
“你若感兴趣,我这倒有几本弓籍。”
“不是说失传了吗,你怎会有?”
苏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投向屋中格挡用的屏风。
绫罗锦绣,远望如屏开翡翠,烟岚叠嶂间隐能见仙鹤独立。
清脆啼叫声仿佛在身边回荡。
“再怎么说我也曾在皈兰宗修习过,自然会有些典籍。”
戚常岸气定神闲地解释,嘴角挂着笑。
“不过要看也是有条件的。说来……”
他像记起了什么,道。
“你还欠着我东西。”
苏幸被他忽然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
那五滴血。
当初在璎瞑他向戚常岸询问“往事难去”的下半但无果,最后换成了老镇长尸骨的去处。
苏幸将视线从屏风上收回,缓缓开口。
“你应该清楚,那我也无须遮掩了。”
戚常岸知晓他在说什么,“沈师兄把你藏的很好,但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眼中笑意更深,轻声道。
“在我面前,所谓的遮掩都是小把戏。”
“这么说……你知道阵法的作用?”
苏幸轻飘飘地看向他,笑颜越发柔和,“建议说说吗?”
戚常岸曲起指节轻敲两下桌面。
“两个,想知道哪个。”
苏幸神情不变,唇齿微开清清楚楚地吐出二字。
“祭坛。”
“哦?”
戚常岸被激起了兴趣,“我还以为,你会想问沈师兄给你本命剑所附的那个阵法。”
他轻摇了下置于桌上的铃铛,示意站在门外候着的侍从可以上菜了。
“倒让我有些意外。”
待侍从摆好碗筷和饭菜,戚常岸挥退侍从,“不急,边吃边说。”
苏幸眉眼弯弯似新月,轻轻应道。
“好。”
当他用筷子夹来一块方方正正的东坡肉,喂入嘴中第四口时,坐在对面的人开口了。
“祭坛上的阵法,跟沈师兄附在你剑上的,出于同源。”
戚常岸抬眸笑眯眯地看过来,“相信你也注意到了。”
苏幸微微颔首,“嗯。”
“或许于你而言它是在禁锢,激发。不过……”
戚常岸尾音拉长,伸出食指轻点自己左手空荡荡的腕间——暗指苏幸所带的红玛瑙手串。
“我倒觉得,它是在保护。”
苏幸闻言微惊,又感到极为荒诞。
“保护?”
那困他许许多多年的阵,将他神魂都要一并吞噬的阵……
现在说是在保护他?
戚常岸神情自若,又道,“当然,也不是说沈师兄所给你的那个便是不利于你。至少在遮掩上,它确实好用。”
“刨除小小弊端不提的话,是最能将你异于常人之处遮盖完全的好东西。”
“弊端……反噬?”
苏幸回想起许久之前自己初遭反噬昏迷不醒时,那时还是宫昕延帮他控制了下来。
这么说来……能够将反噬所压制,宫昕延白阶实力其实早就暴露在他眼前。
只是彼时的他还在想怎么将一切掩盖过去,慌张之下并未察觉。
戚常岸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眼前轻轻摇了摇,否认道。
“说是反噬也不太妥当,它是有好处的。况且那本就是你体质所有,长此以往压制,遭来反扑是必然的事情。”
苏幸被提起了兴趣,好奇问道。
“什么好处?”
戚常岸将那食指收回立在唇中。
“秘密。”
他又很快改口,收起笑专注地看向苏幸的眼睛。
“当你白阶时,我再告诉你。”
“哦,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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