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醒来,苏幸照例被喂入丹药,经过多日的努力,他总算得以开口,嗓音嘶哑难听,“执……献……”
陆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久过去,苏宁还能说话,对方的意志比他预想的还要坚毅。索性问了问,“怎么?”
“剑……”怀里人连抬起根手指的气力都没有,却仍想要自己的剑。
“想要你的剑?”陆晌听后轻笑,眉眼柔情似水,说的话却淬了毒般,“给了你又能如何呢?济郁。”
苏幸眼眸失焦,神志不清,只是一味的重复——剑。
陆晌俯下身,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别想了,济郁。”他伸手盖住那双琥珀色眼眸,诱哄着,“睡吧。”
……
这些时日过去,苏幸隐隐猜到阵法的效果,似乎是加强异香的作用,以及……
禁锢异香。
比起身下的阵法,他更想摆脱的是贯彻经脉的丝线。那东西邪乎得很,汲取血液时也在吞噬他的灵力。好在陆晌会喂他丹药以补充,不然苏幸都担心修为会因长时间灵力枯竭而跌落。
他想要的其实并不是剑,他真正想要的是师父制的匿息丹。共处多年,何止陆晌了解他,他也颇为了解陆晌,知道此人小心谨慎,心眼子比什么都多,若让对方得知自己的真正目的还得了?
在黑暗中多日,苏幸逐渐适应,从一开始的思绪难以调动到现在琢磨逃离办法,无外乎都是因为,他要逃出去。
师父还在等他。
除却丝线持续在经脉作祟导致的不适,身处黑暗时的窒息已被他克服,对陆晌的恨意远远胜过恐惧。
以陆晌的品性,储物戒和凌阑剑放在何处都不会放心,最有可能的是……在他本人身上。
但剑体积大,这些时日苏幸都并未见到除陆晌自己剑以外的剑,所以应该收进了储物戒中。
即,他要想办法拿回自己的储物戒。不出所料的话,戒指就在陆晌身上。
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他一直在抵抗外界对神魂的禁锢,阴差阳错之下,神魂强度也得到了提升。
就算丝线真是古书中记载能控制异香的又如何?他相信世间一切都有反制法,只是发没发现的区别。
方才他苏醒时细细感受了凌阑剑的方位,距离极近,间接印证了他的猜想。
也不知等他神魂再强大些,能不能直接将凌阑剑从储物戒中召回,藏在神魂边上。
若是凌阑剑有剑灵就好了,当剑生出剑灵后,剑自身也可以作为一个储物器具,那样便能带着匿息丹和回青丹一起。再运用异香血液的加持,强攻破禁制也是有可能。
苏幸知道这事急不得,他只能耐下性子,默默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黑暗中更是变得极为漫长。这种环境呆久了,人的意识会越发癫狂,疯魔。
或许他早就疯了。
……
陆晌穿过禁制,走进阵法。
位于中央的修士陷入沉睡,对外界毫无感知。血色丝线萦绕周身,在血液的浸润下已经颇为光亮、滑腻。他轻托住躺在地上修士的脊背,有些硌手,长时间的汲取让对方有些消瘦。陆晌指尖凝出一点灵力,轻点眉心,怀里人睁开了眼。
刚醒时视线还不能够集中,没过一会儿苏幸眼睫轻眨,视线聚焦。
陆晌轻轻捏住对方下颚,迫使其张开口,喂入丹药。动作熟练,已然做了上百次。
苏幸目光对上陆晌,指尖极其细微的颤动一瞬,还是没有力气。他似乎因很久没说过长句子,语调、停顿怪异,“执献……我都这……般了酒能……不能喝……些……”
陆晌嗤笑出声,这“千杯不醉”关久之后脑子也醉了?
不过这点要求倒也不是不能答应。
陆晌取出一坛桂花酿来——苏幸最喜爱的酒。轻轻揭开封口布,用灵力取出一小口的量。剔透酒液在空中成小团飘到苏幸嘴边,顺着还未闭合的齿缝流入。
苏幸难受地想要干呕,拼命抑制直冲咽喉的恶心。自从上次因酒中药后,他对一切酒水都避之不及,酒味让他生理性反胃。今日这般只是想试探对方,没想到真答应了,还是……
桂花酿。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想方设法延长自己苏醒的时间。
困于意识当中什么都做不了,唯有醒着的时候才有一线机会。
“好了,睡吧。”
苏幸任由自己沉入黑暗,休憩。
之后的日子他时不时跟陆晌闲聊,比如外面怎么样了,过去多久了,诸如此类。有些会回答,有些则不会,后者陆晌会直接让他沉睡。
……
又一次睁开眼,苏幸开口询问,经过几次的调整,他说话已经流利了些,“我们在哪?”
陆晌没搭话,尽职尽责投喂丹药。丹药入口即化,苏幸咽下后换了个问题,“可以吃桂花糕吗?”
“你想吃?”陆晌看着靠在怀中的人,轻挑了下眉,说。
苏幸应了声,“嗯。”
“下次带给你,睡吧。”
这两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每次苏幸听后,意识都会被迫下沉,直至周围漆黑一片。
……
“执献,桂花糕。”苏幸窝在陆晌怀中,抬眼看向面前人的下颌,索要着。
陆晌从储物戒中取出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乳白的糕体布有星星点点的蜜桂花,还冒着像烟的热气,他取出一块儿递到苏幸嘴边。
桂花糕轻碰下唇,有些烫,但还能接受。苏幸张嘴咬了口,糯米夹杂桂花的香气在口中漫开。他默默嚼着,嘴里含糊不清,“知屑(执献)。”
陆晌瞥了一眼,“咽下去再说。”
苏幸咀嚼半天,咽了之后,说,“你的剑,我想看看。”
陆晌想了想,自己在这,对方也没法干些什么。他将腰间佩剑取下,放到苏幸怀里。
清醒一会儿后,苏幸也恢复些力气,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搭到剑把上。
红色流光与丝线交相辉映,紧贴腕间。
苏幸唇边带笑,说起跟陆晌抢夺桂花酿时一模一样的话,“我可不是你的主人。”
后来苏幸让陆晌接着喂他,小口小口地吃着桂花糕,趁此感受着凌阑剑的存在……
“主人?”
一道清脆童声忽然在他识海中响起,苏幸噎住,剧烈呛咳起来。陆晌见状给他顺背,又喂上水。
苏幸面颊都磕红了,他眼里含泪,喝着水,在识海中回道,“你是?”
“主人我是凌阑!这地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主人在哪啊?”
他的剑,生剑灵了?
剑有了剑灵后,会开启储物空间于剑上。
苏幸怔住,心脏怦怦直跳,反应过来后飞快交代情况,让凌阑剑将他的东西收起。与此同时,他对陆晌开口,“还有吗?”又被投喂了一嘴桂花糕,他趁机接着在识海中问道,“你能化形吗?”
“可以。”
苏幸听后嘱咐着,“等到了时机,你再出来。”
桂花糕总有吃完的时候,油纸上残留着些许糕渣和桂花,他最后说道,“好好藏着,别暴露。”
陆晌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如往常般说,“睡吧。”
任白阶修为滔天,以神魂为媒介的联络也是无法感知的。苏幸暗松口气,再度沉睡。
凌阑剑生出剑灵当真是意外之喜,算是让他脱离这般困境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沉睡的日子是极为无聊的,他能做的只是让自己放空,什么都不想。唯有这般好像才能让经脉中的痛苦、酸涩减轻几分。
早晚要离开这里。
……
“你醒了,主人!”苏幸刚被唤醒就听到童声在识海里响起,他依靠陆晌的臂弯,默默回了句,“嗯。你有注意到他是怎么把我叫醒的吗?”
苏幸咽下入口的丹药,“执献。”
“怎么?”陆晌低头看着怀里的修士,对方好像又瘦了些,比先前更硌手了。
凌阑细细回想片刻,说,“主人,我只感受到了很细微的灵力波动。”
“我想起来走走。”苏幸抬眉,看向陆晌。他身上一直被丝线所束缚,躺在阵中许久,已有些感知不到下肢的存在。
陆晌摇头,漠然道,“做不到的。”丝线和阵法的存在,异香之人的神魂在逐渐被束缚,随着时日渐长,身躯将会只是一个空壳。他深知这一点,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倒不如说他对苏宁还能维持清醒感到惊讶。
身具异香的苏宁,意志之坚定让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苏幸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怪不得丝线和阵法一直在试图禁锢他的神魂,怪不得每次沉睡醒来,他对身体的感知便越发微弱。若再继续下去,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离开此地,迫在眉睫。
苏幸只得赌一把,他对剑灵道,“等到灵力波动的出现,你借此遮掩离开储物戒,离开后顺着灵力走,看能否回到我的神魂附近。”他想了想,果断道,“若是不成,离开这里。他的禁制只对活人,剑能出。”
“好的,主人。”
……
再次苏醒。
苏幸感受到神魂附近多了把小剑浮在半空,幽蓝流光一闪一闪,凌阑激动地说,“主人,我成功了!”
有惊无险。
他睁开眼,看向陆晌,对方神情同之前一样,应是未发现。
剑本身灵力波动便颇为细微,只要再刻意遮掩一番,不难藏。
于陆晌而言,便是指尖附近多了一小道风,他只以为是灵力牵动,没放在心上。
又是一粒丹药喂入,清苦药香弥漫唇齿间,失去的血和灵力几息间又回到全盛。不得不说,陆晌的药效果是真的好。苏幸尝试抬起手臂,只有手指微弱的力道在回应。他神情平静,抬眸细细描摹昔日挚友的面容。
“执献,桂花酿。”
“好。”陆晌取出一杯,杯沿压上苏幸的下唇,微微倾斜,酒液缓慢流进口中。
苏幸强忍住反胃的冲动,一一饮下。过去最痴迷的桂花酒香在此刻如同剧毒,灼烧咽喉。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滴至衣襟,晕开淡淡水渍。
思绪拉回到去血寺前,他和陆晌走在街上。
白衣修士回首立于光中,笑得灿烂,阳光为其镀上一层金边,朗声道。
我要去问问天下的美酒都在何处,然后把它们喝个遍!
一切都变了。
苏幸似才意识到般,泪水流落不止。
异香,丝线,残阵。
如今的他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苏幸哑声开口,“执献。”眼尾泛红,白睛上血丝遍布,带着仿佛浸了毒的恨意,“我真后悔遇见你。”
曾经潇洒肆意的剑修如今受困于这小小一方天地,不知岁月流逝,不知繁杂人世。血红丝线不止束缚住他的身,束缚住他的修为,还束缚住他曾经如少年意气的心。
年少时的清亮嗓音在耳畔回荡。
保护世间安宁,多霸气。
从此世间再无苏宁。
陆晌听了笑道,“可是怎么办,我们还是遇到了。”他轻柔地用衣袖拭去怀中人的泪水,“我们总会遇见。”
与动作不符,他的声音冷漠至极,一字一顿笃定地说,“这是命。”
苏幸也笑,笑颜上眼底阴冷,冷漠道,“我不信命。”
不知他哪来的气力挣脱了陆晌的怀抱,整个人跌在地上,周身丝线晃荡。
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他的神魂已坚韧到旁人难以匹及的程度。他强行用神魂的威压抑制体内丝线,并迫使其一寸寸抽离。
剧痛遍布,苏幸撑起身坐在地上,双目赤红,偏头咳出一口血,鲜红血液喷溅到地上。随着丝线的离去,他的修为缓缓恢复。
陆晌愕然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马上回过神。他一把握住苏幸的手腕,操纵丝线,试图占据主动。
苏幸看向过去的挚友,咧开嘴笑,口中血淋淋一片,“没用的,你关不住我。”他伸手拽住脖颈处的丝线,加快丝线褪去的进度,与此同时纤白指间满是被割出的伤口。
陆晌见事态不妙,身形逼上前。
凌阑剑自神魂中脱离,剑身出鞘,剑刃寒意逼人。苏幸将嘴边鲜血一抹,擦在剑身上,瞬间血光盛盛,他平淡地说,“凌阑,去吧。”
凌阑剑横空攻去,直冲陆晌命门。陆晌被迫松手,起身抽出自己的佩剑格挡。
“铮——!”他被逼地后撤半步,卷起地面细尘,吃惊于凌阑剑的威力。
苏幸手沾着血,单膝跪在地上,在陆晌视觉死角的地方不知干些什么。丝线缓慢地从经脉中脱离,鲜血顺着线滴落到地,积成血洼。他已经感受不到遍布身体的疼痛,专注地在地面图画着什么,腕部淌下的血成了指尖源源不断的涂料。
陆晌将灵力贯彻剑身,白光大盛,照得室内白茫茫一片,试图攻破凌阑剑的防守。
可奇怪的是,有了血液加持的凌阑跟他打的有来有回。
这不是一柄没有剑灵的剑应有的水准。
唯一的解释是,凌阑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生出了剑灵,且逃出储物戒,回到了主人身边。
他神色冷下来,边攻边控丝线,试图减缓其脱出经脉的速度。
苏幸断然不会让他如愿,他手下涂画地飞快。没过多时,遍布经脉的丝线褪去,他的修为恢复,摇摇晃晃站起身,整个人如同血人。鲜血自脖颈,四肢腕处,腰间淌下,在脚下汇成一滩。
他伸出右手召回凌阑剑握在手中,左手五指没入胸口。苏幸强忍噬心剧痛,取出心口精血附在剑身,流光由幽蓝化为深紫,威力成百倍剧增。
苏幸手腕一翻,凌阑剑脱出手极速攻去,在空中徒留残影。陆晌见状提剑想要格挡,却不想剑动势一变,转而刺向出口禁制。
禁制沾染剑上精血,裂痕向四周蔓延,伴随着清脆的咔擦声,最终炸裂开来,化为碎粉。空中余波荡漾,吹得二人衣摆、发丝翻飞。
白阶禁制被攻破了。
陆晌调转方向提息向苏幸冲去,左手朝前伸出试图抓住对方。
苏幸看着陆晌袭来的身影,冷笑着后退一步,脚下是方才画下的阵法——缩地千里。凌阑剑化为紫光收回神魂。他漠然道,“再见。”
随后红光一闪,人已消失不见,唯留满地鲜血和垂落在地蜿蜒扭曲蠕动的丝线是他曾经在这的证明。
陆晌看着抓空的手,气极反笑。空荡荡的室内声音回荡,森然如厉鬼,“别让我抓到你,济郁。”
……
苏幸睁开眼,瘫倒在地。天空暗暗还是夜晚,四周树木遍布,分不清东西南北。他强撑着将身上血衣换下,放了把火烧尽又用土将灰烬盖上,接着施展术法让淋漓不尽的血止住。
凌阑剑自神魂旁召出,化身为一少年落到地上,眼眸是与流光一致的幽蓝,细微紫意蕴在其中。穿着也是幽蓝衣袍,与眼睛相呼应,头发黝黑荡在脑后,属于少年的音色响起,“主人。”
缩地千里需有确切方位才能精准定位到目的地。身处地下,苏幸只得随便选了处方向,会到哪他也无法确定,好在是在渺无人烟的山林中。
“信令给我。”
少年掌心蓝光一闪,三枚信令显现。
分别是叶片、血雁、五尾狐。
苏幸伸出手将五尾狐信令握在手中,灵力注入,信令寸寸龟裂,化为齑粉。他面上易容术如流水般褪去,眉眼含笑,瞳色由琥珀转为湖绿,绝色容颜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执剑横行过江湖,献情忠坚予一人。
当真是笑话一桩。
困于阵中这么久,不动用灵力的话,现今的他只能如同幼儿学步般扶着人,身形不稳地缓慢行进。
凌阑小心搀扶着他,担忧道,“主人。”
苏幸摇头,看了眼面前漆黑的山林,“别喊主人了,叫我的字吧,济郁。”
凌阑改口很快,眼眸亮晶晶地看过来,笑着说,“好的,济郁。”
初生剑灵心智懵懂,好比人类孩童十岁。双眸清澈,不含一丝杂念。
苏幸怔怔地看向它,似又看到了儿时想猜灯谜的自己。晃着师父衣襟,讨着,要着。
他猛掐自己手心,月牙状痕迹留在其上,疼痛使他清醒过来,不再沉浸。
都过去了。
他对自己说道。
苏幸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得极慢。剑灵没有呼吸,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找到了处隐蔽洞窟藏身,他现在疲倦不堪,迫切需要休息。画阵的同时分神操控剑来抵御,耗费了他大量的精神。他倦怠地开口,“凌阑,守夜拜托你了。”
凌阑在手中幻化出一柄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剑来,握在手里乖乖地走到洞口旁。
苏幸仰靠石壁坐下,睡得极不安稳。眼睑下眼球转动,在做梦。
……
酒馆内喧嚣一片,许多酒客三三两两的碰杯豪饮,有说有笑。身着天青色衣袍的陆晌推门而入,他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济郁。”
苏幸起身迎接,伸手抱住对方腰身,“执献,好久不见。”
陆晌回抱过去,勒得有点紧。苏幸笑着拍拍环在腰间的手,无奈地说,“太紧了,松点。”却听到耳边传来冰冷至极的一句话。
“异香之人果然是你。”
下一瞬,缠在腰间的臂弯变成丝线,脚下所踩的有些破旧的木质地板也成了扩散异香的阵法。明亮的酒馆大堂逐渐被黑暗吞噬,最终周围一片漆黑,徒留他一人。苏幸呼吸不上来,胸膛剧烈起伏,却没有空气灌入肺里——
他要窒息了。
丝线缓慢向上缠绕,从腰间到了脖颈,又来到下颌。继续往上,先是蒙住了他的口鼻,阻止了他想开口呼救的行动。紧接着一点一点自下而上堵上他的耳畔,遮盖他的双眼。他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最后五感尽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
丝线将他彻底包裹成一个血色的茧,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闪烁着红光。
……
苏幸猛地睁开眼,粗喘着气,惊魂未定。他低头看着地面,冷汗流进眼中,刺痛极了,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
他看向洞口,外面天光蒙蒙亮,已是清晨。凌阑握剑靠在石壁上,外面起了晨雾,树林间朦胧不清,它警惕地扫视四周,眼睛一眨不眨。
如今身上身无分文,苏幸打算先去找处城镇,问问此地是哪,再寻到方位回到芫青城。他不敢用信令去联络师父,同等阶丹修对上剑修只有落败的份,不能让师父也陷入危险。
“咳咳……”苏幸用手捂嘴压抑咳声。心口精血的流失让他身子骨越发虚弱,紫阶修为以现在的身体素质恐怕只能勉强发挥到青阶的水平。
凌阑觉察苏幸已经醒来,快步回到对方身边蹲下身,从空间中取出好几瓶丹药摊在掌心。数个或白或淡蓝的瓷瓶躺在白皙的手中,它不知道哪个能够对苏幸有帮助,索性全部拿了出来。
“没事,咳……收回去吧。”苏幸伸手按在凌阑的臂弯上,摇了摇头。
凌阑低头有些泄气,“好吧……”听话地把丹药全都收了起来。
修士异于常人,在灵力的辅助下还是能够如从前一样,跑、跳不成问题。可惜有弊端,灵力损耗加快。
苏幸扶着石壁站起身,让凌阑变回剑。师父嘱咐的半月时间在被困的日子里早就过去,他为剑上阵法补充了维持三天的血液后,把剑挂在腰间。自己慢慢地向洞外挪去。这段路不算很长,洞外的光亮渐渐落到他身上。
……
苏幸面色苍白,唇淡得没有血色,一看便知是贫血的状态。他不知从哪摸出了个面纱罩在脸上,走了许久才在不远处看到一处村镇。
正当他打算走近时,却看到有十一名修士穿着同样白色衣袍,衣领均绣有月相和祥云交错的银纹。其中领队的那位手持本折子,封皮是轻薄的乳白玉体,其内里游走着丝丝缕缕的红丝——血玉。
他们将年岁看着约莫二十多的人聚在一起,领头的人将折子打开,宣纸中央画着一个苏幸从未见过的阵法。他让人挨个把手放到上面,又把人放了回去。
月相和祥云银纹……苏幸隐约觉得熟悉,他躲在一棵树后面偷偷观察着,直觉告诉他,那折子与他有关。苏幸忽然想起,这衣裳纹路,可不就是云天宗的弟子服吗?
探查了下,为首的修士是紫阶,其余的则是青、蓝阶四六开。他悄悄放出道神识过去,修为相当也不怕被发现。
那些修士们聚一起在讨论什么……
“这是第几个镇了?”一名青阶修士小声问道。
同为青阶的另一名修士重重叹了口气,“哎,记不清了。你说这要排查到什么时候啊。”
“宗门周围这么多山,一个个找也不知道能找到哪里去……”蓝阶修士扶额叹息,“在这山林中找人,跟在大海里捞针也没什么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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