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玉的额娘是在一个落满大雪的日子走进钟粹宫的,她来的时候,石砖被积雪洇成深灰色,红墙都被洗得冶艳几分,几只喜鹊在琉璃金顶间徘徊,给舜玉带来了昨夜流连在她梦中的那个人。
这位乌雅氏夫人,长着一张鹅蛋脸,跟舜玉不大肖像,神情中也透露着一股温柔沉默,看钟粹宫的这些年轻女孩子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慈爱,都跟瞧自己女儿似的。
舜玉眼神透着欢喜,一颗心恨不得飞出宫去操心家里的事:“我总担心着年下家里事太多,额娘脱不开身,弟弟可安顿好了吗?”
乌雅氏笑弯了一双柳叶眼,她的女儿穿着一身雪灰色四季花篮纹样的棉袍,好像盛在衣衫里的一朵花儿。
“玉妞儿长成大姑娘了,知道操心当家的事务,放心吧,你弟弟我安置在你姑爸家里,跟着他表哥读书呢,他常去那儿,跟回家似的,用不着操心。”
她抚了一把舜玉的脸颊,她吃胖了些,能捏起来肉了:“倒是你,如今身子大了,可不好还跟女孩子似的,磕着碰着,这宫里的人也没法交代呀!”
舜玉嘟着嘴撒娇:“额娘,我早不像那样儿了!”
福苓打着圆场:“夫人这是担心娘娘呢,夫人放心罢,我们主子最是稳重不过的了,就是今儿看见了您心里高兴。”
两人相携着往暖阁里坐了,乌雅氏喝了热热的茶,看着女儿容光焕发的,心下也安定几分:“我今日似乎是同祥妃娘娘的额娘一块入宫,这位主子,可是与你同时有孕吗?”
舜玉随口回道:“额娘看见的该是祥妹妹的额娘,这位夫人出身沙济富察氏,家世很是了不得,她比女儿有孕早上一月,算着日子,怕是正月里就要生了,我要到过了年二月了,额娘,你说巧不巧,祥妹妹的生日正好是正月里呢!”
“哦,这么说,这个孩子,兴许生在额娘的生辰那日的,这是好兆头,玉妞儿,额娘只能陪你一个月,有些事务必要仔细嘱咐你。”
乌雅氏神情有些严肃,今日入宫时,她瞧着那位富察氏,打扮的雍容华贵,容貌也尤为出彩,目光如镜,只怕不是位好相与的,虽没亲眼见过翊坤宫的祥妃娘娘,可她料定,这位主子定然容貌非凡,只怕,心思也不好说。
她思虑着张口:“这么说来,等你生产的时候,祥妃娘娘就出了月子了,额娘瞧着到了那时,皇上不日就要移驾圆明园了,可是婴儿体弱多易着凉,园子里气候冷,你身子又不大强壮,你可千万等皇儿出了月子种了痘再去园子里知道吗?”
舜玉看乌雅氏的神情也几分严肃,便也正了神色道:“额娘放心,我一定听您的话,皇上近日选看秀女呢,不如这么着,女儿直接等入宫的新人来了,一块儿搬去圆明园好吗?”
舜玉一向擅听良言,是很听劝的孩子,既然这么说了,就定会按她的意思去做,乌雅氏放了心:“玉儿你记着,恩宠就像流水,就算这趟过去了,也总有下一次来的时候,可是自个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今日种种,已是肺腑之言,以后能再见的日子就不知到何时了,乌雅氏总拣要紧的话说,还要时时留心着殿里没有旁人。可是无论如何,有母亲的陪伴,对于伴君如伴虎的她们来说,是孕中最欢畅的日子。
祥妃的肚子比舜玉还大些,对于她刻意少食的举动,富察氏无疑是赞同的。她手里挑着几块绸样仔细拣看:“小儿皮肤都格外娇嫩,这吗哪哈务必要柔软些,这些女孩子都年轻不懂事,妈妈里也少不得奸猾些,你可要立住主子的气势,才镇得住底下的人知道吗?”
祥妃叹口气,瞧着很有些不耐的:“诶呀额娘我知道,这些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记得,妹妹是不是今年就该参选了,这几日皇上正选看呢,可是谁陪着她呢?”
富察氏将挑好的绸样放在一边,神色淡了几分:“华虞病了,今年且告了假,要等下一届选看了,何况,你入了宫不得常见,我也想多留她几年呢!”
“病了?”祥妃对于富察氏的说辞到不加怀疑,只是有些可惜道:“真是不巧,这么说,额娘心里还没有中意的人家?”
“有没有中意的有什么要紧?左右都要过了皇上的眼,还是别闪了人家的好。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能生出一个皇子来,这个阿哥是皇上和太后期盼了十几年的孩子,必然是无比得宠的,你已占了先机,一鼓作气最好!”
富察氏说道激动处,口不择言道:“果真如此了,有个皇子生母的亲姐姐,华虞还怕找不到好婆家吗?”
祥妃觉得额娘的态度有些怪怪的,但是并没有深究,反倒有些不赞同她的话:“我就是生不出皇子来又如何?眼下我倒是有个好去处,瑞亲王年纪尚轻,我们家同他也算有些交情,若是今年参选,求了皇上赐为瑞亲王府侧福晋不是正好吗?”
“正好?做侧福晋?你舍得你妹妹在别的女人手底下当奴才!”富察氏有了怒气,两条眉毛不自觉竖了起来。
祥妃不理解额娘的怒气从何而来,却也丝毫不让步:“奴才?那也是亲王府的奴才,一辈子吃喝不愁,比起嫁个后半辈子说不准的,这难道不是最为稳妥的去处了吗?”
富察氏眼神呆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她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女儿,似乎有些才认出她来:“华儿真是大了,在宫里呆了几年,是比额娘我有些见识。你如今正在孕中,不宜动气,左右如今已经误了,算是华虞没有这个缘分,这件事以后再说罢!”
今年的紫禁城只下了一场雪,似乎是心疼这两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天气多晴,人也能多出来走动走动,换个新鲜气儿。
虽然舜玉的额娘在,但她也没打算去延禧宫走动,多少存了躲着和妃的意思,珍嫔也比去年稳重些,对于自己身上用的很是留心,不过还是如往日一般,常来找她散闷。
乌雅氏总在这个时候躲去侧殿,和宫女、妈妈里们一道做些小儿的绣品,倒是渐渐地也与这些下人们熟惯起来。
珍嫔坐在舜玉对面,捏了一块糕:“姐姐,我按照你的吩咐,知道自个儿在皇上面前就害怕嘴笨起来,便从不曾在皇上面前争风吃醋过,只一味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皇上果然不大理那个顺贵人,你知道吗,顺贵人竟还跑来和姐姐面前,可和姐姐像个棉花套子似的,凭她怎么闹也不理她。”
和妃的反应正在舜玉的意料之中:“我想,她既然绕过和妃搭上了翊坤宫,和妃定然不肯为了她再去皇上面前坏了自己的面子,恐怕,以免皇上牵连她,和妃甚至要与她割席。”
舜玉猜的不错,顺贵人回宫后被皇后安置在承乾宫,和妃为了避她,竟然时常跑去储秀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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