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苏云缈的魂都好似飘在头顶,通体舒泰,自由自在的,紧接着,她听到些水滴的声音,似乎是屋檐上的积雪被太阳晒化了,往下淌着雪水。
随着五感回归,身体也渐渐往下坠,一只大手在胡乱搅着她的思绪,打乱了又捋平整。
“啊!”的一声,苏云缈听到有人在尖叫,她骤然睁开双目,面前围了一圈的人都在望着她。
苏云缈意识到,刚才那声凄厉的惨叫似乎是发自自己的口中。
多日未见的裴铮正坐在床头,整个人风尘仆仆,下巴冒着泛青的胡茬,那双眼透露出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缈缈,可是哪里痛?”
苏云缈眨了眨眼,在他的注视中慢慢将头转向了里侧。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十分明显。
随侍的下人们都感到异常的窘迫,特别是见主子的背影僵直了一瞬。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找借口赶紧告退,只有身负重担的薛郎中想走走不成,顶着裴铮阴郁的目光,道了一声得罪,然后将手指按在苏云缈脉上,仔细诊过无虞后,这才抱着药箱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我平日忙于公干,鲜少能分出时间在琐事上,缈缈你病才好,身子弱,自然也是无暇主持中馈,偌大的府邸,下人成群,却也是各怀鬼胎,重罚之下必有畏者,以此才能立威。”
苏云缈缄默不语,并不想理会他。
两人分别这么些天,裴铮心中煎熬,但这事属他理亏,现在连伸手去碰一碰她的肩头也不敢,只能坐在原地等她消气。
闲时看云卷云舒,半日光景过得也快,这样的独处若搁到平时,他自然欢喜非常,可现在,那个多嘴的小丫鬟桐菲已成了两人中间横亘的一道沟壑。
裴铮想努力填平这道沟壑,让两人的关系恢复完美如初。
“你昏迷了一天,再生气也要先起来用些饭,别饿坏了身子。”裴铮轻声劝了一句。
苏云缈紧闭的眼皮动了动,浑身泛冷,往上扯了扯锦被。
裴铮想帮她,却反被苏云缈格开了手。
裴铮顿在半空中的手充斥了无力感,慢慢垂下,按在软绵的褥子上,嗓音干涩道:“你恼我可以,但不要无视我,此事怪我专断,我会让薛郎中治好她,而后尽我所能地补偿她。”
苏云缈那处终于有了动静,转过头盯着他,冷冰冰道:“敢问裴大人,那丫鬟犯了何事,值得你以如此残忍手段对待?”
凛冬的午后,寒气随着那声“裴大人”侵袭而来,裴铮不知是那炭盆熄灭了,还是苏云缈痛斥的眸光太过伤人,总之,他准备好的那套说辞通通没了用武之地。
若再来一次,裴铮不会给桐菲能出现在苏云缈面前的机会。
“缈缈,此事千错万错都怨我一人,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有,我向你保证。”裴铮见她脸色发白,忍不住关切道:“你想如何罚我都好,别折腾自己身子,先起来吃些东西好吗?”
“我想将微兰接到我这院里住下,她年幼,耳濡目染你平日行径,我不放心。”苏云缈撇开视线,淡淡开口。
此时无论苏云缈提出什么要求,裴铮自然都会应允,“好,我让她们将厢房收拾妥当,明天就接她住下。”
“你不许因此事而迁怒小鹃她们。”
“好。”
“最后一件事。”苏云缈平静道:“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缈缈!”
裴铮“腾”地站起,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攥,强压下心头翻滚的戾气,敛了黑密长睫,尽量平和道:“缈缈真要因一名丫鬟而与我疏远了吗?我说过,缈缈想怎么罚我都可,但总得给我个期限,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她只不过造了口业不服你管制,罚了月俸也就罢了,你却拔了她的舌头,这让她以后如何生活?”苏云缈情绪激动,脸色却越来越白,想到桐菲惨状与自己息息相关,更是恼恨裴铮手段残忍,直言道:“你走吧,在我还没痛悔自己择选的夫婿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裴铮眸色晦暗,如临绝境,“我走就是。”
他离去时不敢回头,步伐沉重,跨过那道门槛时似是踉跄了一步,外头等候的小厮惊呼了声,而后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苏云缈闭着眼默默数到五十,而后悄悄地看向窗口,确认裴铮已走,心口那块摇摇欲坠的巨石才算卸了下来。
她看向裴铮曾坐过的一角床褥,他手肘搭过的软枕,所有所有他触碰过的东西,目光刹那染了厌恶。
所谓爱屋及乌,恶其余胥。
苏云缈难以忍受地将那些东西通通推到地上。
床榻上空荡荡的再无一物,苏云缈瘫坐在冷硬踏脚上,待目光扫过那床榻里侧,两人交颈鸳鸯般的影像闪现而过。
万般的悔恨之心如潮水般涌来,苏云缈额头旧疾处针扎般疼痛,胃部也阵阵翻绞,无法自制地弓腰呕吐。
听到声响的丫鬟推门而入,见到这种情景也不免慌乱着去唤回薛郎中,却见苏云缈抬起手臂,坚决道:“不要惊动别人,扶我起来。”
小丫鬟犹豫了会儿,见苏云缈只抚着胸口轻喘,似是症状缓解,便反手关了房门,碎步跑过去将苏云缈重新扶到榻上。
苏云缈就着她的手用了些温水漱口,有旁人在场时那些扰人的回忆暂且压下,抬眼间看小丫鬟与微兰年纪相仿,怯怯的模样很是天真稚嫩,便道:“你日后不要再来我的院里了,我会让小鹃重新给你安排去处。”
小丫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苏姑娘已十分疲倦地闭上了眼。
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小丫鬟应了声好,将屋子收拾妥当后便低着头往外走,撩起厚重毡帘时迎面瞧见一个娇俏少女,眉眼高挑,行走如风,见她木呆呆站在原地,十分嫌弃地伸手将她推开,而后钻进屋内,朗声唤着“姐姐”。
苏云缈轻轻转过脸,面上笼着一片灰败,唇色都是白惨惨的。
苏微兰吓了一跳,扑在被上,“姐姐,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病成这样,奴才们说是有丫鬟冲撞了你,要不然去请个厉害的道姑来开坛做法,给姐姐去去晦气可好?”
苏云缈摇了摇头,只盯着妹妹看,看了不知有多久,苏微兰心里发慌,为遮掩便站起来走到门边叱道:“都眼瞎了不成,我来了这么久不知上一盏茶吗?”
丫鬟们不敢轻慢,端了精致瓜果与香茶鱼贯而入,将其一一搁到案上。
苏微兰无心饮茶,复又坐回去对姐姐笑道:“这群下人惯会偷懒,就得可着劲使唤,姐姐对她们太过仁慈,她们就不知分寸了。”
望着桌上整齐摆放的茗碗茶具,苏云缈道:“她们都是些可怜人,朝不保夕,何必再难为她们。”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苏微兰笑了出来,说道:“她们可怜?要我说,姐夫做的对极了,我听说桐菲那个丫头在宅子里嚣张跋扈极了,造谣生事,都要骑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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