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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消息的人都知道昭和帝不打算即刻议题鹿北巡查,只能闭紧嘴巴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朝堂肃穆,有人发声也是寥寥几句,昭和帝头痛多年,把大肃的朝会磨成如今这般没话找话的模样,也算是一件壮举。
房雩风眼观鼻鼻观心,敛目盯着前面那位仁兄的衣褶子,细碎言语从耳中过,不时批几句,只等下朝。
“……西域三城治河无虞,贡亦初阙,唯往年日臣得幕顺太守报,见近月幕顺外移户口甚众,其良民数少,多贱籍,问:‘城中馆新胡姬卖艺,从西域旁外有观中之际,鬻女卖之酒楼,借户口便入城,一旦以长数月,收纳边人,外省边民,厚为君之。’府舍调居民区价……”
一直以来,大肃没有在军事上彻底统一西域,但西域部分国家认同大肃在的中原王朝正统地位,并向大肃纳贡。大肃就此在西域边口设三城,月沣,宁罗还有幕顺。
幕顺地域优越,早在攻占前就属王国统治,耕地广布,又有人口基数,发展起来迅速。而另外两城地方本身贫瘠,开荒不易,就算得了大肃接管也与以前相差不远,一直靠着幕顺接济度日。
众人都沉默不语地听着,昭和帝连个眼神都没给,房雩风旁边挨着的是个不怎么管事的闲职官员,也是个年轻公子,且自来熟的很,当即就跟房雩风低声说着自己的见解。
“西域三城统一来说到底是幕顺为大,幕顺太守拿乔,做主三城,把自己养成了土皇帝,调地价他管本身没什么大问题,但这种事还要通过别人禀报才能使陛下知道,这就有点先斩后奏的意思了。”
房雩风没附和,只道:“兄台好耳力,距离这么远,我都没听见几个字。”
“害,我也就随便说说。”
年轻公子被夸有点高兴,正想搭话,不过随着秉奏结束,那官员渐渐没了声音,朝堂又一片安静,于是也噤了声。
耳边清净,不用再跟人客套,他舒了口气,偷偷挪了挪膝盖,觉得腿有点麻。
“房统领。”
昭和帝不怒自威,在空旷的大殿落三个字,直直穿透在房雩风面前,房雩风手指动了动,回道:“臣在。”
他站起身出了队列,扣首。
“你鹿北一行,可有什么收获?”
刚刚还在说西域三城,昭和帝却把话又引到房雩风身上,众人琢磨不透,只能悄悄用余光向后看,房相不用避嫌,光明正大地侧头。
房雩风顿了顿:“鹿北能举大事,与都督府脱不了干系,肃朝请干戈为玉帛,于庭设榷场,皆养夷和,过多放权反使小人有利可图。”
昭和帝睁开了眼睛,从喉咙里滚出几声笑音,显得人更有气无力,“后生看问题简单,虽然浅显,却是上了年级的人容易忽略的。”
“你们上的折子全是请查朝中事务,查勾结官员,伸手伸到朕的眼皮子底下,还想查奉行司……”
他随手翻起桌上的奏折,轻轻一推,几本全掉在了厚毯上,咚的一声发出沉闷笨重的声响。
“竟无一人想到鹿北还是一堆烂摊子!”
昭和帝咳了几声,立刻就有宫婢上来递痰盂,满朝无人说话,房雩风俯在台下,有些无奈。
陛下把他点出来说话,问的问题不着调,就算他故意答得一塌糊涂,也能成功讽刺那些猴急着想拉奉行司下马的人,这种场合,他跪在下面不相干也碍眼。
房雩风突然有点理解他爹为何宁愿让他握着刀守宫门也不愿让他参与朝政的心思了。如果没有太后,他此刻估计还在值班室等着轮值吧。
熬过朝会,房相被人拉着说话,房雩风不方便在旁边站着,就没有等他爹,一个人先往出走了。
他不打算在马车里干等,让仆从卸了车辕腾出来一匹马,想着打马出城去城外铺子里买些点心孝敬母亲,昨天回来太晚没打扰他们休息,今天又有早朝,等会回去有的闹。
没走几步,马还在蹬蹄子,后边来了个人叫住了他:“房统领!房统领!别急着走啊。”
房雩风扭头一看,发现是刚那个在朝会上跪他旁边的公子。
房雩风道:“在下房雩风,字谨真,敢问贵姓?”
“鄙人马胜,没有表字,在奉行司一处当值,亦属翰林院。”
可能是马胜这名字起的过于随便,他说自己还是翰林院的学士时口吻含糊,房雩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房雩风拱手:“原来是马学士。”
马胜也不废话:“沈指挥使请您移步望星楼,与其他来客小酌。”
他在马上视野很宽,很轻易便注意到了宫墙边很低调的马车,明明没有标识,房雩风盯着那马车看了看,却觉得那就是沈苑。
朱阁青瓦,因着是正午,琉璃灯没有点着。望星楼不是孤楼,几个楼阁亭榭檐角相连,俯瞰着一条横贯瓦舍居楼的河,有渡夫引渡,一到晚上夜市开了很热闹,以夜景为名。
房雩风年纪不大时最喜欢这里,却因家中长辈繁忙,很少来玩,到了少年时期又远离上京,再也没来过。
沈苑说请了些人过来只是虚词,房雩风来一看,好家伙,折冲府各主营的人都来了一两位,没来的也送了礼过来,又有各部的官员,皇帝身边伺候的宦官,还有一些有权势的皇商,场面不可谓不盛大。
这些人在天子脚下混,不认识也听说过名号。一个楼里站了几堆人,有人互相看不上,有人想要找人帮忙,也有那种哪里都能说得上话的活宝,马胜显然就是这种,老远就能打招呼。
房雩风人不认识几个,被马胜拽着在楼里转了一圈,就一个人靠在窗台那里看底下的河了。
“大人不常请客,若请必是这般,”也朝窗外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吃完饭续场,那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待的。”
房雩风扬起一边眉:“怎么说?”
“你到时候看就知道了。”
马胜故作神秘,对着他嘿嘿笑了两声。
沈苑来时凉菜已经上完了,房雩风在人群中望了他一眼,只见沈苑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见了人就虚虚抬个下巴,也没作什么解释,一个人饶到自己位置上,没意思地夹了几筷子菜,就托腮不动了。
灵均在一旁陪着他坐,不时说几句话,做几个手势,沈苑通常都不回答,偶尔抬眼,又很快落下。
楼里被邀请的人也都习以为常了似的,没有人去搭话,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使得偌大一个楼,四处都是热闹非凡笑语连连,唯有沈苑那一块是冷清的,主仆二人像在打坐。
房雩风对这里也没什么兴趣,他听了他爹的话来与沈苑商量一下鹿北的事务,不想沈苑好像没这个意思一般,连眼神也没给。
心中有事就藏不住,别人不知道房雩风在想什么,也注意不到他这里,所以他自己就借着位置隐蔽,频频将目光投去沈苑那边,他以为沈苑没发现,结果没过多久灵均就来找他了。
“房统领,”灵均仍是笑脸,见着他很热络,“看来是招待不周,没让您满意啊?”
房雩风怼了他一下:“跟我还来这套。”
灵均揉着胳膊,在他旁边坐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没意思,那时候说要让大人请客,请客你才知道玩的不尽兴,后悔了吧。”
“是,早知道不来了。”房雩风顺着他的话笑。
灵均乐的停不下来,搭着他的肩:“这已经够可以了,至少没把你们叫去茶庄喝茶,之前有一回安排到那儿,那场面,唉……”
房雩风听他爹说,沈苑这人看着无聊,就是把自己放在了暗处。很多人说他长袖善舞,懂进退懂拿捏,保持着恰好的距离跟人交涉,方便也舒服。所以就算他爹自恃清流,也免不了和沈苑打交道,有些事还得通过他来疏通。
房雩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被沈苑放在了这个定位上。
“我爹,”他喝了口酒,“这两天让我跟着家里长辈学说话做事,以后好在上京混,我正寻思拿他练手,他收礼吗平时。”
“这得看大人的想法。”灵均打哈哈。
房雩风笑笑没说话,和灵均扯了些别的,马胜在楼里转够了,也过来说话,他们几个人说说上京的趣事,竟然很融洽。
等饭吃完,侍女上来置换骨碟收拾席面,楼里就有许多人告辞,直留三四个没动,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沈苑理理袖子,站了起来,众人也跟着他动作。早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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