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兰对重归校园一事充满热忱。
希欧维尔重新给她安排住所,是人工湖边的一艘旧船。
船很大,有水有电,有厨房、浴室、洗衣房,还有好几间卧室。下层有个吧台,酒柜可以改造成书柜,烧烤架和鱼竿都在暗示加餐。这船已经不能开了,它用铁链和木板固定在湖边,船身漆着鲜艳的抽象油画,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卡兰对这里很满意。
希欧维尔也很满意。
因为旧船离城堡很远,他不必再看着这个奴隶在他面前晃荡。
下午的时候,拉斐尔来旧船找她去学校。
他看起来非常不满意。
但他没有办法。
他觉得父亲真的很重视卡兰的孩子。
因为庄园经常有水上聚会,所以湖边设有急救站。如果卡兰突然身体不适,旧船是离急救站最近的地方。而且车道环湖,直通市中心大路,交通也很便利,他每天就从这里出发上学。
再加上旧船远离城堡,住在这里意味着她不用听人使唤。
不管怎么看,这个住所安排都是极富深意的。
拉斐尔觉得如果孩子生下来,他又会多一个竞争者。
所以他非常不满意。
幸好卡兰说她活不久了。
拉斐尔不知道父亲怎么看待这件事他也许还怀有一丝希望
毕竟父亲很保守,而且重子嗣,他不会主动害死孩子,如果生下来,他说不定会偷偷养。
拉斐尔明白,这意味着,他也不能随便动这个孩子。
“卡兰”拉斐尔在船下喊道。
卡兰从甲板上跳下来,他吓得伸出了手。
“你不能像这样蹦蹦跳跳”拉斐尔冲她发火,“小心一点”
卡兰并不在乎“放松,你爸都同意我去一个有近千名横冲直撞的高中生的学校呢。没问题的。”
拉斐尔把她带上车。
“你跟在我后面,谁跟你说话都不要回答。”
“为什么”
拉斐尔眼神冷峻“因为他们没有资格让你回答。”
车停在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外面围观了。
“你父亲有作什么声明吗”卡兰有点惧怕这些探究的目光。
拉斐尔没有下车,他告诉卡兰“小事而已,用不着父亲出面。我联系了学校。我说因为升学压力大,所以申请带奴隶陪读,校方已经同意了。你是作为仆人,而不是学生进入校园的,虽然从实际情况来看你也可以跟着上课,但保持低调对你我都有好处,你要好好听话。”
卡兰连连点头。
拉斐尔确实是个沉稳可靠的人。
他神态自如地带着卡兰下车,然后回到教室。
卡兰帮他提书包,一路都被围观。
也许是因为拉斐尔站在她前面,她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他和弟弟阿诺身材相仿,接近一米八高。但他体格更匀称,皮肤很白,透出斯文温和的气质,至少第一眼不会被看出是反派。
他帮卡兰抵挡了大部分恶意的视线。
上课的时候,她就坐在他旁边;下课后,除了上厕所,她都寸步不离。
不过总有热爱找茬的人。
最后一节篮球课。
卡兰在球场边缘远远旁观,有个又高又壮、满身汗味的家伙凑过来搭话。
“嘿,你能给我捡捡球吗”
卡兰才懒得理他。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听说篮球队的人很喜欢欺负弱小。
这个高个子伸手拍了拍卡兰“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卡兰想躲开他,被他渐渐逼近篮球架下。
“她没准是个哑巴。”高个子觉得在同伴面前很没面子,回头对其他人笑道,“或者是聋子。”
卡兰觉得他一定是个傻子。
高个子冲她比了个下流的手势,卡兰避开不看。
他恶毒地嘲讽道“狗都会捡飞盘呢,你连捡球不会你应该觉得羞耻”
卡兰实在忍不住说“狗会吠,你也会,所以你很为此骄傲咯”
“说什么呢,下贱坯子”高个子骂骂咧咧地推了她一把,卡兰连忙扶住篮球架。
这时候,一个球从三分线外飞过来,精准地砸在高个子头上。他脖子一歪,差点摔出去。他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拉斐尔从对面半场走过来,朝地上颔首“把球捡给我。”
卡兰跟他视线对抗了一会儿。
这么看,他实在太像他父亲了。
他眼里寒冷蔚蓝,平静如深海,望不到任何鲜活的情感。
卡兰弯腰把球捡给他。
高个子摇了摇头,恶狠狠地看向他们“怎么急着给你的黑发情人出头吗,小少爷”
“如果是情人就没必要出头了。”拉斐尔走到卡兰身边,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卡兰抬着下巴狠狠瞪他,黑瞳中光芒灼灼。
整个篮球场的人都在看他们,老师没有上前阻止。
拉斐尔冷冷地对高个子道“这是奴隶,是私有财产。她身上写有希欧维尔家的名字,烙着荆棘鸟的族徽。你再往她身上放一个手指,我就有权射穿你的脑袋。”
他
松开手,卡兰摸了摸下巴。
高个子眼里充满恐惧,他灰溜溜地跑走了。
篮球课结束后,拉斐尔带着卡兰离开学校。
卡兰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我只是为了让他们少招惹你。”
拉斐尔在车上解释。
虽然卡兰对地位差距早有准备,但还是觉得十分屈辱。
“你只是想让我觉得在希欧维尔家当奴隶也不是什么坏事。”
拉斐尔戴上了耳机,侧头靠窗,也不再跟她说话了。
有一部分是这样。
但也有一部分不是。
人的心思是很复杂的。
在卡兰被逼退到篮球架下的时候,拉斐尔确实是想为她出头。
他讨厌解释。
“你是天然卷吗”卡兰忽然问他。
拉斐尔不回答。
就在卡兰以为他要冷战到底的时候,他开口了“不是。”
“你想跟阿诺区分出来”卡兰又问。
拉斐尔懒洋洋地问道“为什么在意这个呢”
卡兰只是想起那天清晨,拉斐尔偷偷到花园木屋找她,飙车带她去看医生。
他心里也许还有某处是完好的。
至少他不是他父亲那样难以攻破的坚壁。
“随便问问。”卡兰说,“你到底为什么留卷发”
拉斐尔闭目道“因为母亲总是分不清我和阿诺,所以后来我留了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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