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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雪中黑衣人

小说:

烟雨倾城

作者:

听竹妃子

分类:

古典言情

《烟雨倾城》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山上,北风呼啸,黑衣人和方承鹤并肩而立,他们的袍摆在风中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方承鹤说道,“肃安王去西域了,听说,他此行是想和西域可汗达成三桩交易。”

黑衣人颇感兴趣,“哦?什么交易。”

“一是为了开互市,二是为了迎平乐,三是——”

“三是什么?”

方承鹤老实地回答,“不知道,第三件事写在了密信里,又是肃安王亲自送去西域的,估计除了魏晗烨和西域可汗,没人能看见信里面的内容。”

“这么神秘?”黑衣人勾起嘴角,“看来,这最后一件事才是魏晗烨的真正目的。”

“我担心的是,万一魏晗烨和西域可汗最后达成了一致,那么对于魏晗烨而言,外忧就不复存在了,他肯定会着手处理内患,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

“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你无家无业,无牵无挂,当然不在乎了,可我不同,我有家族有父母,有老婆有孩子,万一事情败露,我一家子老小都得跟着完蛋,我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黑衣人冷笑一声,不屑道,“哼,又想当皇帝,又想舒舒服服,平坦安逸,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要是有这么多的顾虑,我劝你趁早罢手,我另找别人就是。方公子,我提醒你一句,我不是只能和你合作,这天底下想做皇帝的人可太多了,而皇位,只有一个。”

方承鹤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挑眉道,“除了我,你还找过谁?”

“宁凯风,我原本想着他是前朝宁远侯的后代,自然和魏晗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惜呀,那家伙是个没刚性的草包,胆子比老鼠还小,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捂着耳朵跑了。”

“哈哈哈,宁小侯爷的刚性一向只在风月场上,你找他可是找错人了。”

“他的那点风流账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找他,倒也不单单是为了找他,只因我听说,他的祖上宁远侯和那世外高人山海客有几分交情,我原本是想找他顺便打听打听山海客的下落,哼,没想到他这么没用,连听都不敢听。”

“你也别怪他胆小,当日冯同庆被下了大狱,宁凯风碍着冯遇的情面,赶往刑部救人,他去得不巧,正好撞见了冯同庆受梳洗之刑的一幕,嘶,那叫一个惨!”方承鹤打了个激灵,“听说冯同庆被折磨得连个人样都没有了,光有出气没进气了,可把宁凯风吓得不轻,从那以后,他就跟中了邪一样,整日疯疯癫癫的,连红翠馆和缀锦楼都不大去了。”

黑衣人的声音冷冽森然,“都说那魏晗烨是个千古少有的大善人,仁义无双的贤君子,可我瞧他用起刑,断起案来,可是一点也没心慈手软呢。”

方承鹤低下头,凝视着黑衣人投在地上的那团阴影,半晌,他皱眉道,“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魏晗烨呢,魏晗烨为人谦和有礼,看起来不像是个会与人结怨的主儿。”

“是啊,我为什么这么恨他呢。”黑衣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喃喃道,“其实我也知道,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我就是恨他,没来由的恨他。”

方承鹤闻言,挑了挑眉,“既然你这么恨魏晗烨,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他,你手里可是握着能调遣禁军的血玉,直接逼宫不比你玩这些阴谋诡计来得干脆利落?”

“你不懂,魏晗烨身边不止有禁军,还有一帮武功高强的暗卫,从前的袁苍,还有现在的袁青都是暗卫出身,他们可比那些禁军难缠多了。”

方承鹤侧头盯着他,“你怎么这么了解宫里的事儿?”

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从方承鹤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永远都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下,要不就是用宽大的帽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要不就是戴着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方承鹤从来没见过他真实的样子,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怪怪的,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蹊跷和古怪。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黑衣人像是看穿了方承鹤的心思,哂笑道,“怎么了?你怕了?”[1]

方承鹤咽了口吐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该不会又想问我是谁吧,方公子,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是,我不问这个。”

“那你说吧,我听听看。”

“我想知道,除了我和宁凯风,你还去找过谁,为什么?”

方承鹤心想,既然不能直接问你的身份,那就看看,你都和谁有过往来。

“没了,就你们俩。我找宁凯风,是因为他是宁远侯之后,而我找你——”黑衣人突然笑起来,他极轻极慢地说,“因为,你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

方承鹤怔忡地愣在那儿,整个人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

“方公子不会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黑衣人瞧着他目瞪口呆、失魂落魄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好笑,“方承鹤,方仰山,你是方雪岩和太皇太后生下的孩子,所以这些年来,太皇太后才会格外疼你,不然,难道你以为一个姑母会为一个侄子做到这个份儿上吗。”

方承鹤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扑向黑衣人,试图扯下他身上的斗篷,“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骗我!”

黑衣人往旁边一闪,轻松避开方承鹤的攻击,“方公子,我没有必要骗你,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实话和你说吧,我想要得到这个天下,但我的身份导致我没办法做这个皇帝,所以我得挑个名正言顺的人替我坐在皇位上,我最初看中的人是宁凯风,但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只得作罢,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我才找到了你。”

方承鹤并不傻,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细细思量着这些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他的父亲方雪岩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因此方家的宅子也一直是在南边,可他自己却从小就被送到了京城里,由他的姑母亲自照料。

方雪岩夫妇只有他一个儿子,按理说,他们应该都是十分疼爱他的,可每次他回方家的时候,都能明显感受到来自于他母亲的敌意,而他的姑母,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对他却比他的生身父母对他还好,他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太皇太后和先帝母子离心,她才将母爱转到了方家人身上,如今想来,其中竟是大有隐情。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吗?”

“不愧是方公子,这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方承鹤咬着牙,又问了一遍,“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吗?”

黑衣人从袖中抽出一张药方,递给方承鹤。

方承鹤接过药方,扫了一眼,蹙眉道,“这张方子的纸都发黄了,看起来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他念着方子上写的字,“四物汤,熟地黄五钱,白芍两钱,当归三钱,川芎两钱,丹参十钱,辅以红花,桃仁,水煎服。这什么东西啊,我又不懂药理,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这是二十多年,你的母亲方夫人用过的一张方子,方公子只要找一个稍微懂点药材的人问一问,便知这是一张用来调理女子入月期间血瘀不行的良方。”

“那又如何?”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大夫虽然医术很高明,却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他每次出去给人看病都会开两张一模一样的方子,一张给主人家,一张自己留下,而且呢,他还会在自己留下的方子背面记下主人家的姓氏还有他的开方时间,你翻过去瞧瞧就明白了。”

方承鹤依言把药方翻了个个儿,果然看见方子右下角用蝇头小楷写了一行小字,他随口念着,“方府……”

他才念完“方府”这两个字,便陡然住了嘴,因为他发现,这张方子的时间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中秋夜,而他就出生在两个月后,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应该已经怀上他了。

方承鹤虽是男子,却也知道女子有孕期间是不可能来葵水的,如果他的母亲那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又怎么敢用这张活血化瘀的方子。

方承鹤紧紧攥着药方,手背上青筋暴起。

“其实何须这张方子,方公子是个聪明人,只消仔细想想这些年方雪岩夫妇是如何待你的,太皇太后又是如何待你的,方公子自然就全都明白了。”

方承鹤默了半晌,突然笑了笑,他将方子对折,收进袖中,淡淡道,“你今日既然把这药方揣在身上,便是做好了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打算,既如此,你又何必等着我去问你呢。”

黑衣人也不辩驳,坦诚道,“因为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你若是不想知道,即便我告诉了你这一切,你也不会相信,非得等你自己问出来,我告诉你才有意义。”

方承鹤的嘴角仍旧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定定看着黑衣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身世,才是你选择和我合作的真正原因吧,你不是不想当皇帝,而是想找个傀儡坐在皇位上,自己则在后面捏着实权,那这个傀儡要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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