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白昼渐渐变短。
薄夏去上学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地亮,周遭是一群成群结队往操场跑穿校服的学生。
那天雾很大,整座城市像是被笼罩了一层藕色的纱,薄夏站在队伍的左侧,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然后假装不经意地转回来。
那种小心翼翼并没有惊动别人,只是让她心脏凭空跳快了许多。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眼皮慵懒地耷着,前面的周随野小声地跟他说着话。
早操结束后温心看了一眼高年级被班主任督促跑步的学生,忍不住感慨:“高三太可怕了,我得赶紧趁着这段时间玩。”
薄夏不由被她的脑回路逗笑。
她也朝那边看了一眼,听见那个老师说什么身体素质很重要,锻炼好了才能更好地学习。
应试教育就是这样的恐怖,好像一切都只能服务于学习。
只是那时候薄夏并没有这个感悟。好像那个年纪的学生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习于是不学习,一类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学习所以要学习。而薄夏属于后者。
即便对那些未知的生活本能地产生某种恐惧感,她也更希望自己能逃离现在原本的生活,不像无忧无虑的温心:“真希望永远也不长大。”
薄夏有时候发现,温心和她完全不一样,她说:“可是长大很好,长大可以做很多现在做不了的事,去很多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温心不解,理所当然地说:“我现在也可以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啊。”
是啊,她们是不一样的。
温心是独生子女,薄夏从前听说过她还能领到独生子女的补贴,她的父母对她极其溺爱。
而薄夏很小的时候连出门玩都要被要求带上她的妹妹,她不可以去很多地方,不可以做很多事,因为那是不乖的、不懂事的。
作为长女,她需要处处让着妹妹,甚至扛起很多原本属于家长的责任,好像不那样做就不会被爱,会被家庭抛弃。
只是那些痛苦,在她尚未成年的时候只能算得上是烦恼,并不深刻。
因而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羡慕地看着她:“你爸妈还缺女儿吗?”
“缺啊,你今晚回家陪我一起睡吧。”温心搂住她的腰趁机占她的便宜,两个人一起打打闹闹回了教室。
期中考试在即,教室里的学习氛围浓重了许多。英语老师进来后,让大家随机将上次带回去做的试卷发下去,好一边讲题一边换过来给同学打分。
教室里的同学交头接耳,都恨不得自己的卷子在自己的同桌或者好友手上,这样可以徇私给他的分数打高一点。
薄夏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试卷,呼吸一窒,有一瞬间她怀疑那是她的错觉。白净的试卷上写着遒劲的字迹——
“靳韫言。”
原来幸运之神偶尔也会眷顾她吗?她有些珍视地看着上面的名字,恨不得将那几个字刻下来,好像那短短的三个字都是某种价值不菲的宝藏一样。
周随野好奇地拽过来看了一眼她的卷子,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之后立马笑着叫前面人的名字:“阿言,你卷子在这儿呢,快快快,收买我一下,我让我同桌给你改高分。”
靳韫言闻言微微侧过身,身后的人突然有些紧张,怕他真的回过头看她,怕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她,最怕的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会因此暴露。
但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只是身体微微侧着,平淡地看了一眼周随野,看上去像是说他无聊。
也是,靳韫言的英语成绩一向出众,哪里还需要别人放水。
但他还是顺着周随野的话说:“为什么是收买你,不是收买你同桌?”
那样细微的交集,也让薄夏心口难以平息,暗恋者总是会在心底编织出幻想的故事,一边不信一边沉溺。
她攥紧了手中的笔,听见身边周随野痞气十足的声音:“因为我同桌会听我的话啊。”
说完他朝她眨了眨眼:“对吧,副班长。”
原以为好脾气的薄夏会点头,谁知道她十分认真地看着周随野,然后说:“副班长只是一个职务而已,属于班主任管理不属于班长管理。”
“哎——”
周随野没想到她平时乖得不行,在这种开玩笑的小事上居然会较真,脸上充斥着无奈的情绪。
薄夏没觉得自己说错,只是说完以后,坐在她前面的人轻轻笑了一声,带着她的桌子轻轻动了一下。那一点儿波澜,一直蔓延到她心口。
“听见了吗?”
她抬头,只看见他宽阔的后背,他的校服白净,透着淡淡的香气。她离他那么近,就好像再不捂住心跳都会被他听去似的。
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拿起卷子开始讲题:“第一题讲过不讲了,第二题答案很明显不讲了,第三题这也是基础题,我之前就说过有这种类型的题目包含两个选项的就选这个……”
一众同学:“……”
窗外柔和的阳光照下来,再配上英语老师说的中英文,听得大家昏昏入睡。
薄夏差点儿就睡着了,眼睛睁不开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人拿按压笔戳了戳:“喂,老师看你呢。”
她吓得一个激灵,抬起眼看向英语老师,见对方还在专心讲题呢。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她抬眼瞪了瞪他。周随野觉得有趣,忍不住支着下巴看她,之前也没发现她这么好玩啊。
薄夏只顾着手上试卷的事儿,拽过周随野的看了眼答案,接着拿起手中的红笔画了个对号。
她看着上面随性的字母,有些苦恼地想,他要是错个两题就好了,哪里像现在,她连留下一点儿痕迹的借口都没有。
身边的人突然靠她近了些,拿过她的红笔打了个叉,薄夏知道他是故意恶作剧,赶紧夺回笔纠正,末了小声说:“你干什么?”
周随野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只不过跟靳韫言开个玩笑而已,偏偏同桌这样较真,他笑:“怎么还护着外人?”
薄夏不知道因为他话语里的哪个字而产生了窘迫的情绪,拿出圆珠笔的另一端狠狠戳了戳他的手臂,周随野这才消停。
评改完试卷,薄夏打上146的高分。
她端详着卷子,趁着课堂上嘈杂的气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随野,鼓起勇气问:“你知道靳韫言这是什么字吗,用什么字帖能练成这样儿的?”
周随野想也不想:“我帮你去问。”
薄夏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袖子,她没说话,但一双眼睛又亮又黑,像两颗葡萄一样看着他,周随野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猜想她大概是太内向了,认输:“行,我下次随口问一句,不以你的名义行了吧。”
她说了声谢谢,心里的那个胆小鬼占据了所有的领地,这会儿正张牙舞爪呢。
刚松了口气,薄夏耳边又响起了周随野的声音:“你该不会……”
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吐出那个她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谁知道周随野下一秒说:“你也想跟孟柔槿一样偷偷模仿他超越他?野心不小……”
薄夏讪笑了一声:“对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台上的英语老师在统计分段,看看学生们的大概水平,末了她问有考一百四十五分以上的吗?薄夏看了一眼手上的试卷,虽然有些内向但还是举起了手。
她不喜欢那种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的感觉,但还是努力学着适应。
白亦婉看到她举起来的手,脸上带着笑意走过来,问她:“是谁的卷子?”
薄夏微微张了张唇,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失声。
明明那个名字那么平常,到她的唇齿间却突然发起烫来,让她无法将它吐出来,甚至比她自己的名字更加难以启齿。
她刚说了第一个字,白老师当她内向,走过来拿过她的卷子,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是靳韫言同学啊,146分。”
周围投过来的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有一瞬间,她那样黯淡无光的青春,好像也借到了他的光。
下课后,老师让大家把各自的卷子还回去。薄夏轻轻拍了拍前桌的肩膀,将试卷递到他跟前:“那个……”
幸好她在他身后,他才看不见她发烫的脸颊,薄夏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
她叫了他的名字,声音轻到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尚未说出口,等那三个字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带了点儿口音,将靳念成了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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