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墓园。
细密的雨滴打在伞布上,在头顶上连续落下沉闷的声音。
两道惨白色的手电筒光柱胡乱地晃动着,光柱下的雨丝像细小的悬针一样,一晃而过,悄无声息落入泥土里。
穿着保安制服的胖子感觉到脖子上有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声音有些发抖:
“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夜2路公交车。”
“你知道夜2路公交车为什么每天凌晨4点都会发一趟空车吗?其实那根本就不是空车,车上有东西!十二年前的一个夜里……”
胖保安话还没说完,左脚忽然往泥土里狠陷了一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扭头瞪着宁尔:
“我靠你推我干什么?”
他的手电下意识照到宁尔脸上,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在雨夜更显得诡异,瘦削的身材套在一件不合身的黑色保安服里,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少年的半张脸。
宁尔抬起头,白皙的小下巴尖尖的,深绿色的瞳孔幽幽地看着他:
“我没有。”
胖保安看着他一手撑着伞,手腕处露着半截死白的皮肤,右手拿着手电筒,好像确实没法推。
“妈的,邪门。”
他把左脚从泥里拿出来甩了甩,可能是下雨之后这块地松了。
骂了两句,胖保安继续打着手电筒,朝宁尔道:
“你走后边,我在前面保护你。”
脖子上的寒意越来越重,雨滴仿佛小针般透过伞布落在身上,脚步也越来越虚浮,刚走了两步,胖保安就感觉后背上被猛地一推,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你他妈的……”
宁尔赶忙摆手:
“真的不是我。”
他打着手电筒朝一个方向照过去,一团跑动的黑色活物,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应该是猫。
“妈的,大雨天被猫揍,真见鬼了。”
气氛越来越阴森,胖保安开始后悔刚刚不应该讲那个鬼故事。本来是想吓吓宁尔,反而吓到了自己。
不过宁尔好像也没好到哪去,他把半张脸藏在领子下面,双臂在身侧夹地很近,拿着手电的手轻轻颤抖。
胖保安站起来,狼狈地抹了抹裤子上的泥:
“那什么,小宁啊,面试时候你不是说你不怕鬼吗?你这样得扣工资啊。”
宁尔蓦然睁大眼睛看着强哥,把手电筒握地更紧一些,尽力伸了伸脖子:
“我、我不怕。”
“真的不怕。”
“是吗?我告诉你啊,咱们这个工作怕鬼可干不了。再说了,我讲恐怖故事都是逗你玩的,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强哥拿着手电筒左右扫了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咳嗽了一声:
“这样吧,今天我考验考验你,今晚你自己巡逻,能干好的话我去替你和队长说说,就不扣你工资了。”
其实,“扣工资”三个字是最好的恐怖故事。
宁尔有些不安地看着强哥:
“真的吗强哥?”
“真的、不会扣工资了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的,我先回去,别偷懒啊。”
他说完就立马消失在了黑暗里,偌大的墓园瞬间只剩宁尔一个人。
一个鬼。
不对,也可能不是一个鬼。
宁尔打了个冷颤,把雨伞举地更低了一点。
不怕,一点儿都不怕。
大家都是鬼,大不了、大不了就打一架……
宁尔舔了舔嘴唇,把手电筒捏地更紧了些,屏住呼吸快步闷着头继续巡逻。
凌晨四点,宁尔回到保安室时胖哥已经睡着了,被宁尔动静惊醒,从简易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回来了?害怕吗?”
宁尔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嘴里哈出一口薄薄的白气,把雨伞和手电筒收好,直了直身子:
“一点都不怕。”
“我都快要睡着了。”
强哥看傻子似的一乐,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钞拍在桌子上:
“行,干得不错,不扣你工资了。”
宁尔看着桌上的百元红色大钞,眼睛立马亮了,小心翼翼地把七章钞票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扒拉。
100、100、10、10、10、10、10……
“强哥,不是说今天不扣了吗?”
宁尔这份工作是在墓园当保安,每天天黑之后开始上班,每两个小时巡逻一圈,一晚上的工资高达300块。
可是这一个月以来,他好像每天都在被扣工资。
强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这回不是扣工资。过几天队长过生日,我们凑份子钱出去聚餐,每人100,你新来的,我和他们说就收你50吧。还不谢我?”
“……谢谢强哥。”
“聚餐你去吗?”
宁尔赶紧摇摇头:
“我、我家里有事。”
“不去的话你再多交20,给队长买包烟。”
“……”
“懂我意思吗?下个月的排班……”
宁尔到手的钱又要被要走,钱在手里攥紧,喉咙哽了一下,飞快地想了想强哥的话,赶紧讨好地抿了抿嘴,把钱递给强哥:
“dddd。”
-
宁尔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他本来是应该搭夜2路公交车回的,但远远地看着空车在雨里驶来时,还是忍不住心里害怕,最后直接跑了回来。
反正跑得快是他做为吸血鬼为数不多的超能力。
宁尔快速洗了个澡,敲了敲对面,门没有锁,出租屋里充斥着浓郁的烟味儿,宁尔走到陈元之身后,出神地看着他的电脑屏幕,读聊天框里的字:
“鲨、币、玩、意、儿、说、泥、马……”
陈元之吓了一跳,回头拍了宁尔一下:
“不许说脏话。”
“……”
陈元之接着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切了一个聊天框,把麦拿到嘴边,夹着嗓子:
“谢谢欣欣的大火箭。早点睡觉,不许熬夜了哦。”
“谢谢兔兔妹的的大飞机。快去睡觉了小笨蛋。”
宁尔听着他夹着嗓子哄了五六个人睡觉,已经习惯了。
他把帮陈元之带的早饭放在桌子上,陈元之摘掉耳机下播,懒懒地拿出手机:
“我靠,怎么又是鸭血粉丝汤啊。”
宁尔歪了歪脑袋:
“你自己说的。要和我一样的。”
陈元之摆了摆手,往餐桌前走去,就看到宁尔两只膝盖上乌黑的淤青:
“腿还没好啊?怎么好像还严重了?”
宁尔穿着一条黑色短裤,裤长正好在膝盖的位置。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浓重的淤青在两条光滑细白的腿上尤为清晰。
这是前段时间在墓园巡逻时候被狗追时候摔的。
当时还把保安服摔出两个洞,赔偿了200块。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他是吸血鬼,所以身上的淤青会比人类重,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这都多久了?你没去药店买药啊?”
宁尔摇摇头:
“我去药店了。可是太贵了。”
“……”
陈元之停下嗦粉,手指动了几下:
“饭钱和药钱都给你转过去了。”
“不用了元之,不用再麻烦你了,真的过几天就好了,我还给你……”
“你省省吧,哥今儿赚大钱了。”陈元之擦了擦嘴:
“昨晚聊天室来了个富婆,说我声音和她的高冷前男友特别像,就喜欢我用这副嗓子给她当舔狗的感觉。叫一句宝宝刷一个深水炮,嘴都叫麻了。”
“深水炮?那是多少米?”
宁尔看过不少次陈元之的聊天室,耳濡目染,知道礼物=米=钱。
一个100,大概二十几个吧。早晨直接提了1000多。
1000多!!
宁尔眼睛都亮了,咽了口唾沫。
他在墓园腿都要走断了,只能赚250米。
而陈元之只需要躺在床上叫宝宝,就能得到一千米。
陈元之看着宁尔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怎么样,这回你想干了吧?”
“我都说了很简单,我长这样都能赚这么多,更别说你了。哪怕真有大哥大姐一掷千金非要和你见一面,你也是惊喜不是惊吓。”
陈元之边说边盯着宁尔那张脸,过于苍白的皮肤如薄瓷般纯净,眉弓高挑眼窝深邃,灵巧笔直的鼻梁,吃过饭会泛红的嘴唇。
还有那双异于常人的深绿色眼眸,就像宝石一样嵌在漂亮的脸蛋上。
陈元之知道宁尔很漂亮,但他有点难以形容宁尔是哪种漂亮。
漂亮得不像人。
宁尔被陈元之说得有些犹豫,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试探地问道:
“发一张照片,叫几个宝宝,就可以赚到米了吗?”
“……倒也没那么简单。”
“这个你要随机应变啊,有的人喜欢叫宝宝,有的喜欢叫姐姐,有的喜欢叫老婆,还有的喜欢叫主人呢。”
宁尔听着这些词,耳朵一红,抿住嘴唇用力:
“不叫主人。”
陈元之:“主人咋啦?”
“就不叫。”
小吸血鬼,永不为奴。
陈元之:“……我只是举例子,没说一定叫这个。你得看客人要求。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客人……都是有钱人吗?”
陈元之摇摇头:
“不一定。我只能告诉你,这个软件的有钱人很多。我换过几个平台,这个平台有钱缺爱的大老板最多。”
“大老板,是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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