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北京的时候正好是凌晨,钟缺和鹤泾商量好了,不去打扰两边家里的休息,就在家附近找了个酒店住。
递身份证的时候,酒店的前台小哥就发出抽气的声音,钟缺下意识看向前面,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认出自己了。
他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心理的压力,此时此刻已经很疲倦了,但还是努力地冲对方露出了标准的微笑,接着才收走自己的身份证与房卡,与鹤泾一同进了电梯。
钟缺的上眼皮已经快搭到下眼皮了,他胡乱地冲了个澡,整个人躺在床上几乎是倒头就睡。
毫无意外地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离家出走的那一个晚上。
那是他刚刚高考完的晚上,天降暴雨,路上都几乎没有什么人逗留。
他终于度过完人生一个算得上是重要的阶段,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以为能够得到家里人的欢迎与问候,但没曾想,刚一打开门,玻璃杯就往自己面前砸来,在他即将踏足的地方碎成了很多片。
“钟缺已经高考完了,凭什么还不离婚?”他爸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别告诉我你是想耍花招,把名下的财产全部转移走。”
“我呸!”他妈推搡着他爸,说,“老娘这么多年哪里亏待过家里?你买车的钱都是我出的,现在你还好意思提财产分配这种事情,你有良心吗你?啊?”
“我只是提出合理怀疑!你别给我扯远了!”他爸说,“反正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又是一阵推搡和东西摔碎的声音。
钟缺站在外面听了很久,很久。
他在那一日的晚上,用行李箱将自己所有能带的衣服全部装了进去,还有自己的生活用品与电子产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他妈其实找过他。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自己耍脾气,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那时钟缺刚在饭店里刷完碗,身心俱疲,连脑子都不转动了,就和她说,我不想回去。
他妈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很冲动地对他说:“你今天不回来,那你以后也不要回来了,养你有什么用啊?少你少双筷子的事情。”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钟缺那一天流了一晚上的泪,好像要把眼泪全部流干了。
他妈后来似乎是后悔了,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但每一次都拉不下脸与他道歉,最终每一次都不了了之。
再后来,他做了演员,他妈似乎知道他过的不差,便也不再去过多的打扰他,只是偶尔会与鹤泾通电话,再拐弯抹角地询问钟缺的事情。
钟缺其实有想过回去。
但每一次,只要他生出这样的念头,那一日他妈冲他发脾气时说的话就会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所以就算了吧。他想。
到如今七年过去了。
其实钟缺是一个不怎么记仇的人,大多数时候,谁伤害了他,谁骂了他,谁恶意中伤了他,他也都只是一笑了之,因为他不在乎。
不在乎,就不会有仇恨。
但唯独他妈那句话带给他的伤害,却在七年之后仍然未能完全消弭。
在梦中,钟缺依然在落泪。
然后他就惊醒了。
一晚上做梦都让他不安分,醒来之后他恍惚地望向窗外,本来以为自己根本没有睡多久,却没曾想天竟然已经亮了。
钟缺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他急忙地下了床洗漱,穿好衣服之后出门,发现鹤泾也刚刚从屋内出来。
“你也出来了。”鹤泾说,“我刚想去叫你呢。”
钟缺说:“刚好八点半醒了,想着你应该也起来了。”
“走吧,去吃早饭。”鹤泾笑了笑,说,“听说这家酒店的早餐还不错。”
钟缺知道鹤泾这是想让自己放宽心,于是牵起嘴角也笑了笑,说:“好。”
但他嘴上这么说,表情这么做,实际上根本没办法放平心态,一是还有些担忧他妈的身体状况,二是有着一种“近人情更怯”的情感,毕竟七年没有与她相见,他也会有一些不知该如何与她开口的害怕。
这两种情感杂糅在一起,让他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胡乱抿了几口粥,就把勺子给搁下了。
鹤泾抬眼看向他,能够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便也胡乱吃了几口东西,把筷子一放,对他说:“走吧。”
钟缺愣了愣,说:“你不必......”
“没事。”鹤泾起身,说,“我要是饿了,待会再去我家楼下那边买点东西吃。现在,就先回你家去看阿姨吧,她刚出院。”
钟缺抿了抿唇,最终道了声谢。
然后他们就坐了车,去往了钟缺七年都未曾回来的地方。
这里的道路还是和以前一样,红绿灯七年如一日地指示着车辆的来往,拐角处的店子竟然还在那儿,屹立不倒,只是旁边的生鲜店关了,换成了一家装饰精美的蛋糕店,钟缺在车内透着车窗远远地望着这一切,觉得它们十分熟悉,又很陌生。
他走进单元楼里,按下了电梯。
然后电梯把他们载到了家门前。
钟缺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看着这扇七年来都没有更换的门,一时之间竟然愣了神,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还是鹤泾推了推他,说:“敲门吧。”
于是他抬起手,机械地敲了两下门。
“谁啊。”一个女声从门内传来。
“是我”两个字卡在钟缺的喉咙处,上不去也下不来,活脱脱成了鱼刺一般,让他如鲠在喉。
然后门就开了。
开门的人并不是钟缺的母亲钟有,而是鹤泾的妈妈鹤船。
“钟缺?”鹤船惊讶地看着门外的人,叫出了声,“你终于回来啦?”
几乎是立刻,客厅里面传来一声杯子打碎的声响。
钟缺被这一声砸醒了灵魂,踏进了屋内,站在玄关处,与客厅里坐着的女人四目相对。
离家出走后第两千六百三十一天,钟缺终于再次见到了她。
也许是刚做完手术的缘故,钟有的脸色很憔悴,钟缺在那一刻几乎没有认出她,那个过去在他印象中永远意气风发、风风火火的女人,那个永远强势、永远像钢铁一样坚强的女人,此时此刻竟然如此瘦损,黑发里已经夹杂了不少白发,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许多。
他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又要夺眶而出。
鹤泾扯了扯鹤船的衣角,母女俩就知趣地从这里离开,还善解人意地帮忙关上了门。
钟缺走过去,蹲了下来,将自己的视线与钟有齐平起来,喊了声,“妈。”
钟有已经哭了,她看着已经长大的钟缺,过去七年,她无时不刻不在后悔着过往的事情,每一次钟缺的电影上映,她都会去电影院无数次地重刷他的电影,而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亲手触碰到她的儿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钟有说,“是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那么说你。还有以前的事情,是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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