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薇听到后撇下一道的肖薇,应了声:“我陪她去吧!”
季如芊听到了,蹲下将鞋带重新扎紧,继续往沿着小径缓缓上行。
北方山深处,白桦林挺立,高洁雅致,枝干修直,仰望天空,渺远到眩晕。也夹杂红松、紫椴,春日里的温带次生林光线充足、蓬勃鲜亮。
游逛了十来分钟后,她捡到两条足手臂粗、几米长的枯枝,满意地打道回府。
树梢拖在山道上沙沙作响,季如芊惬意地轻哼着,迎面走来也在这片区域散步了好一阵儿的王雨薇。
她朝对方点点头,错过肩头。王雨薇似乎才看到季如芊的收获般,随着转身往回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应该足够了吧?我帮你一起拿过去?”
季如芊没递,笑笑说不重。王雨薇便只跟着她,下坡路滑,两人走得缓慢。
“你跟许凡很投缘。”王雨薇跟季如芊攀谈。
“嗯。”季如芊应了声,并不展开话题。
王雨薇只好吞吞吐吐地补充:“人跟人的缘分好奇妙……你认识小鱼么?”
季如芊停下来,枯枝放在地上,松一松手腕,似乎被累到般。之后才茫然地扭头:“什么小鱼、大鱼?我认识鲨鱼。”
王雨薇不意外她的反应,连自己都只在孩童时在许凡家偶遇过小鱼一面,后来许凡再不提及,季如芊必然没听过这人。
“那是许凡幼时的玩伴,某些角度你俩居然有一种相似哎!”
季如芊仿佛很好奇的样子:“是么?跟我长得很像?你有照片么?我看看!”
“哪有呀,我就见过一次真人,照片许凡小学拿出来过几次,后来也收起来了。”
季如芊点点头,她记得的,在很早以前自己便要许凡当过往不存在,别再跟外人提及。她说,“不想让记忆延续,权当重新活一次,做全新的人。”
许凡信了,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在大事上许医生从小便缜密心细,如同她成年后在手术中的习惯。
“哦,我还好奇长啥样呢?可惜了。不过我顶讨厌被说成像别人,你说都是中国人还能长成仨眼俩鼻子么,只要见得够多总能遇到长相相似的人。今天若是别的不熟的朋友乱讲我肯定会生气呢。”
季如芊的吟吟笑意不达眼底,“我是不是太小气了,哎呀,当然我们算熟悉呢,我得好好管管自己这破脾气。”
仲春前后,正值花月,景致渐入佳境。温度回暖,山间却不同,相较平野慢了半个拍子。重叠树荫处,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偶尔阵风吹过,凉飕飕地,仿佛冬天拖着长长的尾巴,回身甩了你一下。
王雨薇便觉一瞬间被寒意震慑,她们正穿过一片浓密的阴影,季如芊的神色带着冰碴。
她有点委屈,嘟囔着跟上:“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王雨薇早就发现了:季如芊每次参加集体活动貌似温柔和善,其实不冷不热的,极少跟其他姐妹牵涉私事。
她以前把这归因于季如芊谈的那场恋爱,男朋友家毕竟算君兰的名流,自己又是企业管理层,保持点高冷范说得过去。当然,王雨薇悄悄跟肖晴吐槽这叫做“装逼”,攀上有钱人便拿腔作势。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王雨薇今天跟季如芊搭话胆子比平日壮了些,哪知道她仍是往常那副调性。
一旦观察得久了,王雨薇总说不上季如芊哪里奇怪,难道闻真喜欢她便是因为猎奇?!也对,科学家肯定都爱钻研,着迷捉摸不透的女人!
其实王雨薇倒没觉得季如芊便是模糊印象里那个小姑娘,这太离谱。毕竟普通平民百姓的生活都安稳平实,没人能随便联想到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落叶归根的一整套流程。
她找季如芊,仅仅带着点年轻姑娘的莽撞——别看许凡跟你亲密,不过拿你当代餐;同样的,别以为闻真围着你转,没有谁是独一无二的。索性就说开,王雨薇想得很简单:季如芊仍赖在伍氏不走,便意味着她对前任余情未了,那让她跟闻真疏远,把资源留给其他单身姐妹也无可厚非。
季如芊听完王雨薇匪夷所思的安排,心中一丝怅惘——别管她解不解释,留在伍氏等同于被甩后还藕断丝连。她不高兴便懒得敷衍,没好气地说:“闻真是人,又不是东西,我让他去哪,他就乖乖听话?”
一抬头,不是东西的人正巧走过来。话从高处顺风吹,零零星星落在低处。闻真那边忙完,径直接过她拖着的枯枝,待会儿在空地上用蝴蝶锯加工成干柴。
闻真在季如芊一侧,低低地问:“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嗯,我说你不是东西。”
王雨薇对季如芊的应对目瞪口呆。闻真倒被她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他离得远,连是不是在说他都不确定,本就借机搭话而已。
闻真趁势开玩笑:“我有什么好讨论的,你干活还记得我啊?”
“对啊,我想着你整日孤家寡人,君兰这么多好姑娘,别浪费了资源。我这边有不少单身的姐妹,知书达理,还都是公务员、教师这类稳定工作,比如……”
季如芊故意拖着长音,旁边的王雨薇急得快要跳脚,恨不得伸手去捂她的嘴。这个人也太蔫坏了,把刚刚俩人的对话基本复述个遍,还一脸无辜的表情。
其实没什么,季如芊把握着分寸。但偏偏王雨薇的职业便是一名人民教师,与季如芊的胡诌对上了号,她几乎以为下一步自己的名字要被当面念出来。
没深交的人无法互相信任,王雨薇恨死季如芊了,也恨自己怎么头昏招惹到她。脸上爬满潮红,幸亏有救兵赶到!
许凡陪陈斯远钓了会鱼,虽然收获了两三条翘嘴、鲫鱼,除此之外的大片空白时间她可坐不住,还伤感自己刚成婚的玉面郎君怎么染上这养生爱好,那张白净的脸离黑成煤球不远了。
肖晴也落了单,许凡和她两人相伴着往山坡上来,凑堆儿到季如芊这处。刚准备打招呼,已经有人拽着她的袖子尖锐地嚷出声。
王雨薇见到许凡,如同迎来主持公道的正义使者,迫不及待地揭露季如芊的虚伪面目。人一着急便把理智全部丢掉,说出口的话也不过脑,她只想控诉季如芊有多刻薄、多促狭:“你别把她当小鱼了,一点也不像,小鱼怎么会这么爱捉弄人!”
友情中的比较在所难免,许凡之前开导过王雨薇,季如芊不像她在君兰土生土长亲戚朋友一大把,所以才多陪伴了些,并非厚此薄彼。
“你胡说什么?!”许凡告诫过王雨薇,不要提小鱼,没料到她大庭广众下大声喧嚷。
王雨薇突然咬了咬嘴唇,她发现许凡脸色煞白,异常严肃。她开始后悔了,据说小鱼的父母都出事过世,那姑娘本人会不会也遭遇不测……难怪对许凡成了不能提及的忌讳。
她最怕许凡不理人,仓惶弥补:“我错了,以后不提了……”
这么多年,季如芊没遇到过旧识。回到君兰,与许凡结交,预见过这样的场景,亲历依然有点懵圈。
每个人都很尴尬,除了闻真。他在缕关系,季如芊身上始终存在的那抹矛盾感漏出一处马脚。闻真暂时仍捕捉不住,但刚刚它闪现过——深林里的小松鼠灵巧地跳来跳去,身影迅疾,眨眼只看到树枝间蓬松的尾巴尖。
短暂的插曲很快过去,后来大家围炉烧烤,欢声笑语集聚在篝火旁。
师弟前一阵在开发区买了套大户型,这算件大事,大家边吃边热烈地讨论。
闻真明知故问地起了话头:“蒋昕为什么买房?”
“家里催结婚,没办法,先栽下梧桐树,才引得凤凰来。”师弟滑稽地自嘲。
“再不谈恋爱老爷子要跟你断绝关系吧?”闻真意有所指,“你就是不会主动出击,多在身边好姑娘里努努力。”
他琢磨出季如芊与王雨薇之间那点小摩擦,原来自己占着戏份,只能当一期见习月老,帮师弟撮合……众人聊得热络,没办法兼顾。另一旁季如芊速战速决,吃了几串便往溪边去,说要抓河蟹玩。
师弟、老陈和两个女生在草地上打牌,许凡懒洋洋地赖在躺椅上休息,留意到闻真盛了杯煮好的玫瑰烤奶往溪边去。
她喊住他:“你让季如芊静一会儿吧。”
闻真又一次抓住那抹矛盾感的尾巴尖——季如芊孤零零地站溪边沉思,许凡默契地不去打扰。
他在许凡旁边席地而坐,把烤奶递给许凡,便宜给她占了。
“谢谢孝敬。”
“别贫,吃人嘴软。”
俩人一来一往,许凡掀动眼皮,打起精神:“哥们决定追了?我表示同意。”必须得有位新人铩一铩伍青泽的锐气,不然外界总谣传季如芊痴恋前任,留守伍氏。
“难道不是么?”闻真故意套许凡的话。
“是你个大头鬼啊!我警告你加快速度,季如芊是否余情未了我不清楚,伍青泽绝对贼心没死。哪天他杀个回马枪,别怪我没提醒你!”
许凡始终记得婚礼彩排那晚,自己给伍青泽发季如芊的照片,他句句秒回。她推断伍青泽为了利益联姻,而与季如芊多年感情且同处一个公司,说不定便又擦枪走火……
闻真皱了皱眉,许凡的说法真令人窝心。
出乎意料,伍青泽并不如许凡的愿。自从那次在管理会上刁难过季如芊,又在地下车库当着她面丢掉彼此的定情戒指后,伍青泽便从季如芊的世界人间蒸发。
郁听雨收起玩心、经营感情,称得上漂亮又有趣的可人,伍青泽跟她的日子似乎越过越有滋味。郁听雨在兴乾挂了个闲职,陆云霜让她慢慢接手点生意,却不必太辛苦,时常飞去君兰待着,或借着出差的名头,或纯粹光明正大地约会。
有几次郁揽风在老宅与郁听雨狭路相逢,他忍不住出言讽刺:“妹妹以前最看不上女人撵着男人屁股后面跑,怎么自己如今也变得如此廉价?”
“若是普通的臭鱼烂虾当然不值得费心,现在摆在眼前的是爸爸也不能忽视的对手……”郁听雨不为所动,故意搬出郁安平这座大山。男人女人有什么不同么?别看大哥冠冕堂皇、衣冠楚楚,每天来父亲这刷存在感的心态估计堪比他那些下属打卡的苦逼。
郁听雨正春风得意,嘴毒地反击:“哥哥是不是单身太久,内分泌失调了?”
水滴石穿,起初谁都不看好的姻缘竟然有修成正果的苗头。郁听雨去看伍青泽一开始酒店住得多,后来也渐渐留宿他家里。然后便理所当然地添置了许多新物件。
郁听雨学设计,最欣赏后现代主义,臻园那套房子渐渐换了新风格。夸张的波普挂毯,限量版巨型潮玩摆件,吵吵闹闹地拥挤在原本空旷的客厅。
某天伍青泽夜里应酬完昏着头回到家,黑暗模糊了空间的边界,重置回往日光景。开灯的瞬间,陌生的奇异玩意涌入眼眶,恍如隔世。
他终于倚在玄关闷头嚎啕大哭,也许一开始自己便错了。从国外回来季如芊要独居,自己与她越来越疏远;冲动的捧花求婚事件后,赌气答应她分手;乃至最后的最后,那枚被丢在下水道的戒指为两人的恋爱盖棺定论。
就像陷入流沙,挣扎无效,一步步被吞没。
胃疼得如刀绞,再名贵的酒,过量了便成伤人毒药。他白日听到一则关于季如芊的新八卦,主角却不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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