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龄誉带病操劳整日,加上伤心过度,从韦府归来时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衫子里不断的朝外透着虚汗。自然,听了一下午的经文,僧人也并没有如愿将陶茵送走,有些发愣的望着自己仍旧抬不起来的右手,原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请鬼容易送鬼难。
心情复杂,樊龄誉将被缠上这一件事归咎于他病中招阴。
拖着沉重的脚步坐到榻上,将房中人都屏退后,这人低才低的叹了口气,“你既不愿说你为何而来,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稍稍一顿,接着试探,“或是你的亲人和家人在哪里?听你说话的口音,好像不是京师所属?”
“我家不在这,亲人也不在这,至于我的名字......”陶茵叹气,“你也没必要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鬼,也不会害人。”
实际上陶茵内心也是焦虑的,一个人身处完全不可控的环境与身体,不知道怎么离开,也不敢想自己突然消失,原世界的家人会担心什么样,自然也没有闲心同樊龄誉攀谈,只是一味没好气的拒绝着他所有的沟通。
又是一无所获,樊龄誉已然有些手足无措,“那你总该告诉我你是男是女?”
若是男人还好,若是女子......这么些天两个人时时在一处,且对方还占着他的身子......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只盼着这东西的回答是他能接受的。
这也是最近这些日子陶茵一直回避的问题,一直以来她都是用着樊龄誉的视角,入眼皆是樊龄誉所见,如果实话告诉他,只怕要尴尬死。
“我是男的。”最终陶茵选择了撒谎。
“当真......”虽她这样讲,但心思细腻的樊龄誉觉着不对劲,虽身体里的人讲话亦是通过自己的嘴,可语气听起来并不像男子。
不过他也没有勇气接着追问下去,既他说是男的,那且当是男的吧。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恰值杨京送药进来,在外间便隐隐听着房里有说话声,不禁止了步子,这几日偶能撞见樊龄誉在房里自言自语,杨京心里隐隐透着不安。
“四殿下,药煎好了。”杨京在外间道。
“端进来吧。”里面的人应了一句。
入门后的杨京将药碗奉于樊龄誉的榻前,此刻将温,最适饮的温度。樊龄誉左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趁此刻,杨京左右环顾房里,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待药喝完,杨京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空碗又道:“四殿下今日出行,怕身子不爽利,太医给您准备了驱风的药浴,此刻已在后间沐房中安排好了。”
“知道了。”樊龄誉淡声道。
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反而是陶茵慌了,他既要泡药浴,那就是说一会儿自己还要以他的视角看到很多不该看的东西,做为一个母单来讲,这剧情有些刺激,她接受不了。
她感知不到另一个人的情绪,同样那个人也感知不到她的,亦不能体会陶茵近乎紊乱的精神状态。
就在陶茵茫然无措,纠结着应不应该与他坦白自己是个女人之际,那厢已然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后间的沐房。
因药浴对温度要求较高,且又不能通风,此刻整个沐房中已然是氤氲一片,云雾绵绵,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长侍从几人候在药桶旁。
浓郁的药气刺鼻,多留片刻才能慢慢适应,樊龄誉的外衫被长侍一件件退去,最后仅剩霜白又单薄的里衣。
就在长侍的手探到樊龄誉里衣的时候,他似想到什么突然开口制止道:“好了,都出去吧。”
长侍手顿悬于半空,在听到他吩咐之后垂手悄然退了出去,樊龄誉这才径直走到沐桶,双脚踏了木阶,随之长腿一迈,入了沐桶中。
水温很烫,他站于沐桶中适应了几秒之后才缓缓下沉,桶中药汤水位亦随着他身形下沉上升一指之高。
肩背贴于桶壁,下巴微微上扬沉叹了一口气,里衣料子轻薄,入了水便云一般浮在汤药表层,若隐若现。
虽然樊龄誉没问出什么,可据他这几日的观察,他大胆猜测身体里的东西当与他所见皆同,在送走这东西之前,自不能再比无人时。
在确认樊龄誉不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果奔之际,陶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隔着依旧散不开的水雾,两个人齐齐望天,气氛倒是略有几分尴尬。
热气蒸腾总是容易使人头昏脑涨,直到桶中的水温见凉,樊龄誉才站起身来,因着里衣被药汤浸透便都挂贴在了身上,他始终目视前方不曾垂眼一回。
直到长侍替他换好干爽的衣衫之后才回房,那药倒还算有效,连日紧绷的筋骨有所松散,身上照比先前也松快了许多。
见他出来,一直候在外间的杨京也适时跟上,“四殿下,方才您在沐浴的时候,宫里来人了。”
宫里二字似有什么魔力,闻言后樊龄誉的脚步立即顿住,微微侧过身去,眼里划过一丝期待,“是谁?”
“陈淑妃娘娘身边的长宝。”杨京又言,“传陈淑妃娘娘的话,过两日是娘娘生辰,因着宫里才出事不久,娘娘不愿操办,嘱咐四殿下过两日进宫时低调行事。”
此当自然,太子走得突然,怕是未来一整年宫中都不会再大行操办任何喜事,在他眼中,母妃又向来识大体,有此一言也不奇怪。
“还有呢?”樊龄誉语气略显发虚,“母妃可还说旁的了?”
杨京素来伶俐,凡事只需樊龄誉抛个开头,他便能会意结尾,眼珠子轻轻一转,却也不敢胡扯,只老实道:“回四殿下,旁的......再没了。”
先前隐隐的期待此刻彻底消散的无影无踪,唇角微动,似是自嘲,樊龄誉摆摆手,“退下吧。”
房里燃的是染菊香,气味儿清谈,夕阳的辉亮穿过门窗的缝隙,正要落在他孤零零的身影上,樊龄誉望着天边微微出神。
直到快病愈,他的母妃都没来看过他一眼,他又一次想,若是同胞兄弟病了,她定要日日守在榻前的吧......
隔日便是初十,樊龄誉午时歇过便乘了马车入宫,这是除了先前去韦府之外陶茵第二次随他出门。
按大祁规矩,皇子成年时便赐府邸出宫去,眼下正值建阳二十三年,才刚满二十岁的樊龄誉尚未封爵,仅仅借着彼时太子的举荐暂时理了三司副使的职。
“一会儿入宫,劳你稍歇片刻。”随着车身晃动,车窗锦帘下坠的流苏也跟着跳跃,偶有春风入门,车外的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直挺的鼻梁尤其醒目。
这话说的含蓄了,实则在提醒陶茵,一会儿入宫尽量不要说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误会。
宫里不比府中,鬼神之事在宫中是忌讳。
不用他提醒陶茵也清楚,这里的人她谁都不认识,哪里会胡言乱语,“知道了,放心吧。”
不知是不是樊龄誉的错觉,好似今日这个东西的语气没有先前那般刻薄,竟有他先前从未感受过的欢脱。
做为旁观者,得以亲眼见到几百年前的景致人物,任是谁都会兴奋的。毕竟樊龄誉的爹祁应宗也算明君,励精图治、知人善用,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没有铺好后路,才使越世之后皇位落到了樊龄誉的手中。
这是一场值得期待的行程,陶茵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当然,她的心思樊龄誉并不知道。
马车一路驶入宫门,车里的人一路端方正姿,正襟危坐。
待车轮缓缓停稳,随行杨京才在车外道:“四殿下,到了。”
话落,锦帘被自外挑起,早有宫人弓身伏地等在车下。
弯身自车里出来,踏着宫人脊背平稳落地,这对于旁人来说一切都再寻常不过,可就那双绣着祥云的绡履踩在那宫人脊梁的一刻,陶茵的心倏地揪起,对那被踩踏的宫人生起愧疚之心。
因着无论是先前去韦府还是今晨自府邸出来,上马车前皆是踏着几凳,可一入了宫门,那几凳便由宫人所替,虽不得已,却也真正让她感受了一回。
被迫作孽,也是作孽......
她是一个现代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尊重他人,可这一遭让人第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