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樱魂不守舍的从厅里出来,等在外面的落缤立马迎上去。“女郎,如何,大郎君答应没有。”
崔樱哀伤的摇头,在回院子的路上碰见冯氏,崔樱打起精神,佯装的若无其事,一如既往端庄婉柔的模样,不想叫继母看出半丝受伤难过的端倪。
好在冯氏向来都很会做表面功夫,临走前,目光在崔樱面上隐晦的转过一圈,便笑着道:“阿樱早些回去歇息吧,一路舟车劳顿,想必累着了。”
崔樱不喜欢冯氏看她的眼神,是虚假的,时而怜悯,时而自傲,时而透着淡淡的嘲弄,像挂着一副虚情假意的面具。
从小到大,崔樱在冯氏跟前,总觉得她的目光,在透过她看她的母亲。
她的眼神也会变得耐人寻味,说出来的话,情不自禁的叫崔樱心虚,不管是在冯氏还是崔玥、崔源面前,都有种做错事,低人一等的错觉。
“细君慢走。”
崔樱让步,冯氏步履款款的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路过她。
“女郎为何不让我去同大郎君说那件事。”回房后,落缤为她抱不平的道:“大郎君想来是不知晓顾四子做了什么事,才认为是女郎的错,女郎何不说出来,这等秉性粗劣之人,怎配得上你?!”
崔樱凄然的看着她,随即扯唇苦笑道:“你当我不想说他做了什么事么,可父亲告诉我,与顾家的亲事,无论如何都不能退,我一个跛脚女子,天生缺陷,他顾行之是大有前程的俊才儿郎,多少女子想做他的妻子都没机会,我以后会是他的原配,还有哪里不满足的。他叫我去看看,外头有多少人对四肢不健全的女子避之不及,要是退亲,我就再找不着比顾行之更好的夫家了。”
落缤愤然,“女郎难道也是这么想的?”
崔樱捂住脸抽泣,“落缤,你不懂,我如今不管怎么想,父亲都认为是我的错,这才是令我最难受的。”
落缤:“那等主君和女君回来呢,二位最疼女郎,大郎君不肯答应,主君和女君定会护着女郎的!”
崔樱垂泪愣怔。
“阿樱,听说你在顾家别院受了顾四郎的怠慢,一气之下昨天夜里就回家了。”
一早崔樱来祖母院子里请安,被余氏留下用早食,突然提及了这件事。
崔樱捏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粉润的细指一下泛白,她含蓄的朝余氏笑笑,看起来很乖巧,还有点吃了教训,被骂过以后的低落,“大母,您都知道了。”
余氏仔细看着她,“你是我养大的,遇到事,受了委屈,你心里想什么,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崔樱这才鼻头酸涩,勺子也拿不住了。
自从冯氏进门,父亲有了新子新女,她崔樱就不那么重要了,一岁起,余氏就做主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养着,余氏在崔樱心中,说是祖母,实际上也相当于母亲一般。
“好了,好了,哭成这样,你这眼睛还要不要。”
余氏拍着崔樱的背,安抚在她怀中哭的很难过的孙女,“阿奴,别哭了,你只管说到底在别院遇到什么事,大母为你做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他就是个死板守硬规矩的人,和你阿翁一个样,怎么不等大母回来再说呢。”
崔樱哭了一阵,一腔憋闷许久的委屈终于发泄出来,情绪渐渐平稳,任由余氏和落缤拿帕子为她擦脸,这时才露出娇憨的本性,“大母,太晚了,阿奴不想扰你和阿翁休憩。父亲也已经教训过我了,顾四郎青年才俊,我不该不知好歹。”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与你?”余氏两眼紧紧盯着她。
崔樱点头,“大母,他原也不是真心恋慕我才娶我的,我到别院做客,等了他有一个时辰之久,极为怠慢于我。”
余氏皱眉,崔樱乃崔府的嫡女,打生下来就是金枝玉叶,加之她腿脚不便,更让家里人怜惜,顾行之背地里居然敢这么对她。
崔晟:“既如此,叫顾家的来府上亲自向你赔罪,让武骋侯好好看看他养的好儿子。”
崔樱一惊,回头向门口看去,一个略显高大清瘦,即便上了年纪,风采依旧的身影走进来,目光落到崔樱身上,威严淡去,露出笑意,“阿奴。”
崔樱惊喜的唤道:“阿翁!”
崔晟和余氏成亲的早,出生富贵,雍容半生,岁月也没能在他们脸上多添几道风霜,他夫妻二人感情和睦,虽谈不上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叫崔樱感到羡慕。
祖父祖母是她理想中,夫荣妻贵鸾凤和鸣的典范,她曾经期望自己成亲后,与夫君也是这般,现在来看,应当不大可能了。
崔晟:“阿奴,方才门房来报,说顾行之赔罪来了,你可愿意见他?”
崔樱神色略显愕然。
顾行之不是一个人来的,崔樱跟着余氏到前厅时,就发现他身旁的位置还多了一个身影,崔崛正在同贺兰霆说话,对方英气逼人的俊脸衬的身旁,崔樱的父亲文弱几分。
他朝崔樱看过来时,周身气势像极了一座拨开云海庞大而秀阔的青山,黑黢冷峻的眉眼足够威严,犀利的眼神无可抵挡,穿过人群,精准的降落在崔樱身上。
她被那目光盯的心下一怵,不由自主的,微微往余氏身后躲了躲。
崔樱不知道为什么贺兰霆也在这里,难道他是陪顾行之一起赔罪来的。
她感到不切实际,又心生疑惑。
余氏落座后,崔樱立在她身侧,察觉到屋里有人看她,才发现崔玥也在,她挨着冯氏,像是早就来了,还悉心打扮过,衣着颜色娇嫩,衬得她人也年少可爱。
只是她从刚才起盯着她的目光让崔樱很不舒服,崔玥自从前两年知事后,对她的态度总是透着敌意,轻狂骄横,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现在,崔玥又瞪了她一眼,崔樱才刚来,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她了。
虽然祖父说顾行之是来赔罪的,崔樱听他们谈话也很客气,没有到兴师问罪的地步,开始也只是彼此问候一番,顾行之再聊表歉意,为昨日的事赔不是。
顾行之有一双桃花含情眼,他斯斯文文的盯着一个女子时,就好似他很专情,“阿樱妹妹,昨日是我不对,伏缙传我父亲之令有事嘱托我,这才耽误了片刻,并非真的有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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