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顺城的李萍萍,星期天刚从学校回村,脚跟还没站稳,村口的大娘就扯着嗓子喊她,说有她的信。
信?
李萍萍满心好奇,在这个打电话都得靠村里广播站吼的年代,谁会给她写信?
当她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时,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是晓雯!
算下来,那丫头跟着她二叔李克军去江城,已经快半个月了。
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二叔的公司,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吗?一个月能挣几千块?
李萍萍揣着满心的好奇和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就在这时,村头那只生了锈的大喇叭又嘶哑地响了起来,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子。
“李远——!李远——!速来村广播站接电话!你儿子李三利从江城打来电话了!”
李萍萍拆信的动作微微一顿。
咦?
李三利不就是和晓雯他们一起进城的吗?
真奇怪,为什么他就能直接打电话回来,可晓雯却要费劲写信呢?
难不成是那丫头爱漂亮,把钱都拿去买衣服了,连打电话的钱都花光了?
她摇了摇头,失笑着展开了信纸。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信纸上时,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刻上去的。
有的笔画深得几乎要划破纸背,有的却又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每一个字都在微微颤抖,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她和晓雯是多年的同学,晓雯的字虽然算不上好看,但也绝不是眼前这副鬼画符的样子。
这字……就像是一个被绑着手的人写的。
“萍萍,你好呀,我在江城一切都好,就是最近身体有些不适。”
“我实在是难受得厉害,想要去医院看病,可是身上的钱都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又不想问父母借钱,让他们为我辛苦。”
“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想到你了。萍萍,你家现在的条件好了很多,你哥又那么疼你,向你借两千块,应该是可以的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我们李总说了,我这个月的业绩不错,下个月就能发三四千的工资!”
“到时候,一发工资,我立刻就还你。”
“若是你愿意,就把钱打到信里的这个账户上,谢谢。晓雯书。”
信很短,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李萍萍心上。
她最好的朋友,生病了,孤零零一个人在江城,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李萍萍急得原地直跺脚,脑海里全是晓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无助又可怜的画面。
不行,她必须帮她!
好在大哥李克垚之前给她的零花钱很丰厚,她和弟弟又都是苦孩子出身,花钱一向省吃俭用。
她像一阵风似的跑回家,从床底下拖出自己的小铁盒,把里面的钱全都倒了出来,仔细清点了一下。
“太好了,有两千六百块!”
她犹豫了片刻,虽然心疼,但朋友的病更重要。她仗义地抽出一百块留作备用,将剩下的两千五百块紧紧攥在手里,转身就要出门。
“萍萍!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去!”
一声断喝从身后传来,李勇兵沉着脸站在门口,目光如炬。
金秀兰进城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看好女儿,千万别让她被李克军那个混小子给骗了,偷溜进城去打什么工。
眼下看到女儿拿着一大笔钱要出门,李勇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爹,我去镇上银行。”
“不行!”李勇兵的声音斩钉截铁。
“为什么!”李萍萍又急又委屈。
“你哥让你好好读书,你就乖乖听话!不要总想着进城打工!你哥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个睁眼瞎,在地里刨食吗?”
见父亲急得要去抄门口的扫帚,李萍萍连忙举起手里的信,大声喊道:“爹!我不是去打工!是去给晓雯汇款!她病了!”
“汇款?”
李勇兵半信半疑地接过信,粗糙的手指在信纸上摩挲着。当他看完信上的内容,脸上的怒气才渐渐消散。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披上外套,闷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顺城。正好我也有段日子没见着小宝了,进城住两天,也能帮你娘搭把手。”
“好!”
父女俩一前一后,向村口走去。
正好遇到同村的刘二两口子赶着驴车也要进城,四人便搭伴同行。
一路上,李勇兵发现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冷冷清清的土路上,今天却格外热闹,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年轻人,都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有说有笑地往城里赶。
“最近这是怎么了?城里招工吗?怎么这么多人?”李勇兵的注意力一直在茶园,对外面的事知道得不多。
赶车的刘二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勇兵哥,他们可不是去顺城,是去江城,投奔你家克军的!”
“李克军的公司,真有那么好?”李勇兵将信将疑。
“谁知道呢!”刘二咂了咂嘴,“反正这半个多月,去了的人都打电话回来说,他公司特别好,一个月轻轻松松拿两三千呢!”
一旁嗑着瓜子的刘嫂子却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依我看啊,这李克军刚开公司就招这么多人,小心最后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你们看克垚兄弟,刚创业那会儿,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瓣用,为了捞乌贼,晚上就睡在冰冷的礁石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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