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吃痛地从柜子上摸索着药罐子,他喘息着。如今全身上下只脱得剩一件宽松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汗水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渐渐落下,竟然让晒得有些米色的肌肤都变得苍白透明了。
柜子被翻得零落一地,他才找到了止痛片,一口咽下。
随后他倚靠在墙侧,坐在地上一片狼藉中。
从他上次从湛衾墨手里逃离,已经过了两个月。
如今变身期都是他一个人硬生生捱下去的,为了防止自己最软弱的时候被人看见,时渊序特地挑了帝国联盟最偏的二十一区找了出租屋,每当靠近变身期他就提前离开军区,把自己困在这。
身旁是一排营养液,狗粮,散乱在一地的还有各色的止痛药胶囊。
靠近变身期的时期他毫无力气,只能把生活物资放在自己伸手可即的地方。
旁边是一个狗窝,变成小绒球后,他需要睡在更小的地方,才能有安全感。
他却已经忍不住,一头扎在了狗窝里,一边咬牙切齿地忍着痛意。
……
原来变身期是这么难熬。
五脏肺腑都像是融化了似的,像是发了一场长年累月的烧。
这一次变身期,竟然比之前的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栗色的碎发湿成一缕缕,唇色都变得苍白,筋骨分明的手想要从地上撑起,却还是重重无力,让他整个人都狠狠地坠地。
他捂住胸口又颤抖地从桌子上扫下七零八落的药丸,塞到嘴里,最后却直接干呕了出来,甚至捂住痉挛般疼痛的腰腹,只能痛得打滚。
毛茸茸时渊序:急死了你看看你……别逞强了好吗,你已经痛到要昏过去了。如果真的忍受不了,去找他好么?”
时渊序幽幽地抬起濡湿的下垂眼。
“他已经把我忘了。”
“那又如何?他愿意让你做他的宠物,愿意带你回家,明明就是在乎你。”
呵。
在乎?
时渊序忽然额角抽动,狠狠地将桌上的能量液都扫了下去,“好,你既然觉得他在乎我,那你代替我去见他,去啊!”
“……”
“他在乎你,他可以把你揽进怀里,他可以把你托在肩上,他可以摸着你的头说晚安,他……小绒球就是小绒球,不是我,我是人类时渊序,我是他十年前遇到的那个可怜兮兮的小鬼,我是他从来没有搭理过的大人时渊序,他可以对你很温柔,可是,他已经忘了我。”
“时渊序,我就是你。”
“不一样。”
时渊序仰头,却是阖上眼,“他对你要比对我好很多,哪怕七年前他也总是对我爱理不理,只有在对我有求的时候才会出现,更不要说这七年,他压根对我不闻不问。”
“……”毛茸茸时渊序在脑海中蜷缩了起来,“你就不能自信一点,比如他或许已经猜出了你的真实身份,才对我那么好。”
时渊序悠悠抬眼,随即笑了笑,竟然有几分苦涩又有几分揶揄,“好,那我擅自毁约的时候,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找到我本人?”
“我现在逃了他两个月,以前我也逃过,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
“只有变成你的时候,变成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绒球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小毛球,他根本——不在乎我。”
脑海中的毛茸茸时渊序此时黑珍珠眼也濡湿得很,小爪子甚至抹了抹眼角,“……别说了别说了,明明难过的是你,为什么我也想哭。”
“也许是因为我会伪装吧。”时渊序此时摁住发痛的胸口,他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柜子,勉强地撞掉了噼里啪啦一堆能量液,然后他就这么捡了起来,单手递到嘴前,用虎牙撕扯了袋子的缺口,将冰蓝色的能量液一饮而尽,“也是,你就是我,虽然你比我幼稚得多,可也是你让我认清自己原来那么多年从来没长大过。”
“也从来没放下过他。”
毛茸茸时渊序一怔。
“可惜,往后余生,我只能忘记他了,不但要忘记他,还要再也不见。”时渊序淡淡地笑,眉眼里透着无能为力的惨淡来,“我已经暴露了那么多,他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却说不认得我,好,退一步就算是真的忘了——”
“那他那个下属又是几个意思?我就是拖累他怎么样?说得好像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做个拖油瓶……”
“可你没有拖累他。”毛茸茸时渊序说道,“你义无反顾发誓不再见他,其实也是因为你害怕牵连他,不是么?”
时渊序心头一颤。
小毛球不愧是自己的本性,换句话来说跟肚子里的蛔虫差不多。
“那又如何。”
“假如他和你一样心口不一,假如……他实际上和你想的不一样,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他真的是你背后的人,你又该如何?”
“小毛头,他总有一天又要玩消失,就算他有多在乎你,只要他敢这么做,那一切免谈!”
“我们只是他随意收养的一只流浪狗罢,你懂吗?不可能的,那人不可能是他,他是什么人你清楚得很,一旦付出太多就会转身离开……”时渊序接下来竟然又拿了一瓶烈度酒,灌了下去,那分明的喉结滚动着,他醉醺醺地倒地,“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我最弱的时候,偏偏遇到了他。”
“不,我更后悔的是——”
“我遇到他之后,竟然没有坚决地选择离开。”
“我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从来就……没长大过。”他痛心似的垂下眸,“原来我自欺欺人我已经变强了,结果……为什么我一旦遇到他,一切都像白费了。”
“时渊序,你只是因为我不得不依赖他而已,又不是真的软弱。”毛茸茸时渊序此时却表现出一种格外的老道来,就仿佛小屁孩得反过来安慰大人,“你看看你变回人之后,不也从来不依靠任何人么?你看你到了邹家之后,钟小姐对你那么好,可是你每次受委屈,你都没有找她?”
“……呵,是么?”时渊序垂眸,“我只是不想让她认为我没用而已。”
不知道熬过多少黄昏、日与夜。
破旧的出租屋,破碎的喘息声,他翻来覆去地挣扎。
无尽的痛楚之中,他恍然听到男人的一声“疼么?”
啊……
眼前什么人都没有。
是药效带来的幻觉。
那时一人一宠尚还见面的时候,那男人每次见面后都这么问。
那时的他只是偏过头,自己说白了就是个小白鼠,询问他的感受做什么?
虽然确实很痛。
一个人变成一个动物,身体发肤都相当于拆散再重整一遍。
那种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偏偏还每次都要经历一次。
糟心得很。
可他还是偏过眼神,“不疼。”
湛衾墨丝毫不以为然,嘴角仍然浮着淡笑,“转过来。”
他变扭般地还把头背了过去。
这男人吃瘪,却不管不顾,生生将他的下巴转过来,朝他脖颈注射了一管试剂。
“明明痛成这样,却还要忍。”
湛衾墨骨节分明的手将针管收起,随即脱去了无菌手套,随即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看着自己变扭的表情,更是不留情地嗤笑道。
“就算逞强我也不会夸你,你求我,我反倒会让你舒服点。”
“小东西,你离不开我。”
……
可恶。
时渊序扶住额头。
他发现自己阻止不了自己的思绪,只能绝望地任凭它在两人曾经相处的过往里不断打转,仿佛企图挖出一个最残酷的事实。
他忘不掉他,他离不开他。
——
“臭小子,天天在外头跟一帮猪朋狗友鬼混,礼拜也不做,你就差害老子得了‘渎神’罪!”
此时金碧辉煌的圣心光明大教堂里面是一个穿着造价过十万手工定制西装的大叔正打着光脑怒骂,他西装还系了条骚包的领带,一边搂着个蜂腰丰满的美女,“现在帝国联盟上到富翁下到农民都得一个星期做一次礼拜,你倒好,五年都没拜过至高神,现在上了政府黑名单,十分钟内没过来,你别跟老子姓!”
“我开的是您集团的沃伦SK飞舰,十秒内就能环绕帝星十圈!”
“败家玩意,我特么没允许你用公司资金买这玩意,开完之后给我退了!”
……
此时教堂内部是好几十个面目肃然,一身凶悍气息的人,看起来就不好惹,这其中有的人是组织内部的头目,有的是打手,有的是体面的政府高层人员,有的是教师,但他们的一个共同点就是——
他们都是新文明组织的成员。
“周峰,你家儿子确定可以接手你这边的分部?”
此时周峰赔了个油腻的笑,虽然面容隐约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帅哥,可惜铜臭味太重已经有点中年肥,再加上大金表大金链显得油腻得不行,
“那肯定,我家容戚从小就黑白通吃,跟什么人都交过手,连幼儿园食堂倒卖午餐小面包的贩子都能被他揪出来。”
话语刚落,教堂大门就被谁猛地踹开。
“来了来了,拜神是吧啊,香烛我都带来了,贡品也带来了!”此时一个飞扬跋扈的影子大步迈了进来。
只见来的男青年黑色碎发挑染,肩宽腿长,穿着敞开几颗扣子的蓝色西装,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上挑着,远看近看都是个能把女人迷死,风流倜傥的主,偏偏左手拿着一个果盘,右手拿着一根又红又大的大香烛。
“周容戚参上,向至高神光明神献宝!”
此时周峰痛心疾首,“来教堂烧什么香烛,这是教堂,教堂,别老用你拜老家那旮沓的那套用在这,那果篮给我扔了!”
“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至高神老人家就想返璞归真,”周容戚顺便拿起供台上的几根金条,“你这什么玩意?”
“先别废话了,拜完神跟张叔和陈沉大姐打个招呼。”周锋使了个眼色,周容戚这才恍然醒悟,教堂此时坐着的人似乎各个都不是好惹的鸟,坐在第一排的两人,一个是后脊上有纹身的男人,一个则是蓝色碎短发,穿着马甲的彪悍女人。
“陈沉大姐,宙星环分部的老大,好几届星河拳击俱乐部第一名。”
蓝色短碎发女人听这介绍甚至只是嗤笑一声。
“陈姐你好,我周容戚,咱们满世界跑做做生意什么的,以后有空合作。”
周容戚大力地握握她的手,哪知道下一秒他的手发出“喀拉”的声响。
陈沉挑了挑眉,“力量不够,知道吧,我们组织都是得先从底层的打手做起,要不然就是沙包。”
那边的张叔就更拽了,直接闭上眼假寐。
周容戚呵呵了几声,但脸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以后就多亏陈姐指点。”
“周哥,今晚还聚吗?”此时教堂大门还被打开一条缝,穿着同样骚包的小弟左顾右盼道,“王总都开好了顶层包厢,黑桃K开了十瓶,就得你入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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