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勉强扬起唇角,她想笑,可眼泪却再也无法控制,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生平哭过无数次,为别人,为自己,或是委屈,或是难过,或是遗憾,唯独这一次,心底泛起的是再也不想遮掩的欣喜。
她静静望着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试图在里面寻找一丝一毫的细节,她看到那如冰山裂开之时的微光,看到了破晓的那一刻,看到了那盛气凌人的山河,看到里中心处,独一无二的她。
她终于再次笑了。
白皙的手指缓慢上移,轻轻扣在了那人面具一侧。
那人下意识退后半步,又见她蹙起眉头,似有几分落泪之势,只好小步靠近,在她面前站定。
黛玉轻笑一声,彻底下定了决心。
她动作极其缓慢。
鬼市的红灯笼散着柔和的光,她一袭红裙,他身着红杉,倒是有几分像人间的洞房花烛夜,她的心里闪过一丝羞怯,随后又变成了坦然,深呼一口气,然后一寸寸移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先是那刻在她骨血中的眉眼,再是眼角那颗泪痣,再是挺立的鼻,和他唇角噙着的淡淡笑意。
她再也忍不住了,力度加大,一抬手,去掉了整个面具,身子也软软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想念几声他的名字,可兴许是因为情绪过分激动,她竟无力发出声音,只得哽咽着紧紧拥着他,用上了毕生的力气,紧迫到再也不愿分开。
良久,直至心中那可可摧毁山海般的波澜一点点平息,她才终于寻到了心中方向,低声念出了那个在心底徘徊了许久的名字:“玄玦。”
声音轻微,如同蚊蝇在耳边缠绕,但那人全听到了。
那人微微怔住,似是不明白她为何会扑到怀里,可心分明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根本就不想分开。
黛玉手腕上的金铃终于停止了响动。
他也怔怔地抬起手,看向手腕上和她相仿的金铃。
那个躁动了许久的金铃,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像是跋涉许久,终于到了归处。
犹豫了一下,他随着本能,缓缓拢起了手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却久久没有真的抱下去。
周围的小鬼哪见过这阵势,小流氓似的聚在一起,看得兴致勃勃。
小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怔在了原地。
他是想过要把这惊为天人的鬼市城主介绍给绛珠仙子,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过多言语,绛珠仙子反倒先一步扑到了怀里,看上去还一副很悲伤的样子。
而城主竟然还有点配合!
小白抓抓头发,有些不理解。
这三界不是盛传,绛珠仙子唯独念着她的仙侣司法天神?
如今热情扑向城主又为哪般?
雪成片成片地落下,小黑收到了消息,扛着镰刀,悄然出现在小白身后,再一看小白苦苦思索的模样,无奈地弯起手指,轻轻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小白怪叫一声,愤怒地转回头就要找人理论,一看小黑阴恻恻的死鱼眼,顿时又眉开眼笑。
“你怎么来了?”
小黑冲着黛玉的方向扬扬下巴:“奉命过来,当做见证。”
“嗯?什么见证?”小白茫然。
小黑轻叹一声,脸上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位大人心有惦记,又不愿屈尊来这种地方围观,只好让我过来亲眼瞧瞧,回头再转述过去。”
“啊……哪位大人?”
“笨!”小黑怒得再给上一拳,却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是你我的顶头上司,不然还能是谁?”
小黑眼角一斜,不多想也猜得到是小白这个不靠谱的又忘了什么。
果然,慢了几拍的小白这才像被人唤醒一般,“啊”的怪叫一声,旋即紧紧扯上小黑的衣服,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你你你,这这这……”
小白激动得语无伦次,再一看黛玉的表情,心底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城主就是玄玦,就是司法天神,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刚才……我刚才还以为仙子抛弃旧爱了。”
小白脸涨得通红,一时竟难以分清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感动。
“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小白看得泪眼朦胧,还不忘再扯扯小黑的衣角,问道:“不过,这种事不是更应该让薛恪过来?他话那么多,定能描述的不差分毫。”
鬼使黑微微扯动嘴角,眼底涌出几分笑意:“薛恪不能来,如今——他怎能受得住这种刺激。”
小白:“嗯?”
鬼使黑摇摇头,也不再解释,转身静静看着白雪里那一双妙人。
虽然……
虽然如今还不算真的尘埃落定,但走到这里,已经接近了一半的团圆,是该满足了。
小黑点点头,给小白叮嘱几句,便离开复命。倒是小白在小黑离开后,又看了许久,才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
黛玉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从玄玦的怀里挣脱开来。
再一抬头,却看到了对方的眼神,那是洗退欣喜之后的茫然,黛玉努力静下心来,试探着小声开口:“玄玦?”
声音还带着一点颤抖。
玄玦的神色微顿,旋即,不留痕迹地后退半分,再挥挥手,示意小鬼们散开,这才看向了黛玉:“不知姑娘所念的玄玦是什么人?”
黛玉愣住了。
身后的小白也愣住了。
挥洒了小半个月的漫天大雪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黛玉轻轻扯出一丝笑意,眼神没有半点犹豫,就那样直直地看向了他。
“玄玦是我的爱人。”
那人眉头轻蹙,眼中只有她这幅故作坚强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又问:
“那你又是谁?”
“我是玄玦的爱人,黛玉。”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砸在了他心里,他抬手按在心口位置,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疼。
黛玉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方才情不自禁,失去了几分清醒,如今脱离了怀抱,压制住内心的风起云涌,还是能恢复成往日的清醒克制。
眼前人,是玄玦 ,又不完全是他。
“姑娘,我名为念钰。”
面前念钰静静看着他,眼神真诚,似一本翻开的古籍,引人细细品读。
他的睫毛上落了几片雪花,随着他睫毛偶尔扇动,一点点晕开,汇成零星水渍。
黛玉静静看着,竟是突然笑出了声。
“念钰,敢问你,念得,是什么玉?”
对面的人却突然愣住了。
他这一生,自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家人,手腕上好似生来就缀着那串金铃,每当情绪有所波动时,那金铃总会发出伶仃响声,似在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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