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后来才知道,父母对于他们的联姻,并非没想过结束,但就在他们下定决心时,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
诸多内外考量,让他们最终选择把婚姻维持下去。
沈霖想,父母后来,大概都曾经后悔。
所以不够在意他,因为他仅仅只是一段联姻的象征。
并非完全不爱他,因为他确实与他们血脉相连。
但同时也怨恨他,因为他使他们错过了原本可能的另一种人生。
他的存在是一个多余的错误,就像安徒生童话里那粒藏在鸭绒被下的豌豆,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迄今为止他们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那是他的成人礼,一场推翻了他过往十七年存在依据的惨淡冻雨,淋得他满目枯枝败叶荒唐废墟。
但就在十七岁与十八岁之交,有人越过冻雨,翻开倾颓废园,告诉他,他也曾庇佑一枝开到黎明的玫瑰。
原来我的存在,曾经让某个人觉得世界变好了一点。
“而这让我觉得,世界变好了一点,”沈霖轻声说。
攫住心脏的那只手蓦然松开,闻静心脏报复似的狂跳起来。
透过他的眼睛,她由严冬望见了盛夏。
好像能看到那个夜晚,在十八岁的最初,收到那条短信时的沈霖究竟有多开心。
“我,你、那天……”闻静开口时发现自己声音都在抖,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乱糟糟涌上心头,已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只够她慌张从思绪中抓住一条,便问了出口。
“那你为什么没有问她是谁?”
沈霖歪头看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闻静脸色苍白地笑了下:“猜的,因为你说起这条短信,一次也没有说到她的名字。”
沈霖微垂下头,面上竟有些踌躇。
好像即便过去七年,十八岁时的情怯仍旧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也许是担心吧……”他犹豫说,“她好像觉得我很好,但我大概并没有她以为得那么好。”
因此曾无数次在短信框打字又删除,最终它成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孤单心事。
“原来……是这样啊,”闻静怔住,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化作一片虚无的白雾。
回过神时,闻静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黎城一中校门口。
两排大灯照着无人落足的茫茫白雪,阒静一片。
她又问:“那你还想知道她是谁吗?”
沈霖沉默了一下。
他凝视着校门,这扇他曾经无数次进进出出的大门,如今即使门口大敞,他恐怕也无法以十几岁时的心情,再走进去了。
他摇摇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吧。”
闻静一反平日的进退有据,又追问:“你怎么知道她不想你打扰?”
沈霖笑了下:“谁会单恋别人七八年啊?她可能正在和别人恋爱,甚至早早结婚了也说不定,那条短信可能已经成了她的黑历史。我难道这时候跑去问人家,高中时你是不是喜欢过我?我怀疑她会给我一巴掌。”
“有的,”闻静低下头,闷声说:“我就单恋了别人七八年。”
沈霖心里重重一跳。
先前聊天时她所言“温柔又善良的人”,顿时被框定在了他们曾经共同经历的时光。
他下意识就开始回忆,究竟是谁配得上她如此评价。
但这很不礼貌,他没有任何资格,去通过闻静的只言片语,窥伺她过去的隐晦心事。
何况他先前冒昧劝她放弃,已经惹她不开心了。
沈霖实在不忍心看她那副失落表情,只好尽力安慰她:“也许他只是反应慢一点,或许你去试试,说不定呢?”
“我去试试,他就会喜欢我吗?”闻静定定看着他。
沈霖无法替那个人做出回答,但他也确实认为,“谁会不喜欢你呢?”
闻静一愣,得很努力地忍耐,才没让自己反问出口——
那你呢?
雪越下越大了,这条街他们也已经逛完了,沈霖叫了辆车,送闻静回了家。
他撑着伞送她到单元门下,“明早我来接你。”
闻静同他再见,“好,路上小心。”
回到楼上,闻静立在窗边,看到那个手执黑伞的身影绕过一栋楼,消失在视野里,这才重新拉上窗帘。
但也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进了次卧。
次卧被她装修成了工作室,摆满了画架和各种参考模型。
她走到尽头的书柜,拎出一只纸箱,翻找片刻,拿出了一本硬壳画册。
大学时那些听不进去的金融课,她会偶尔在画册上绘制一个早有轮廓的故事。
翻开第一页,当时还有些粗糙的笔触勾勒出冬季森林,笨拙的小兔子跟着老兔子颤颤地慢步于冰雪。
闻静后来画的几个绘本很得出版社的青睐,销量颇高,再印时出版社请她为自己作序。
她很不诚实地说了一些冠冕堂皇但大家都爱听的话,感谢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得到了大家的喜欢很荣幸云云。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才是她的第一个绘本,一个永远不会付之出版的,只属于她的故事。
*
闻静的生日在2月20,一个春节假期结束,大多数人都已经重新开工,被遗落在热闹之后的日子。
在她记忆里,每年生日的时候,都是她和奶奶两个人在镇上度过的。
奶奶会给她煮长寿面,并带着她去买一块小蛋糕,贴心地说那是爸爸妈妈叮嘱她买的。
闻静曾经信以为真,但在奶奶去世以后的每次生日,她再也没有从家人那里得到这些东西,才知道那只是奶奶温柔的谎言。
倒也并非父母吝啬,只是他们总是不记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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