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为了你自己,你就该不顾一切地活着,但你对自己是真残忍啊,说死就死了,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给我们。”岁元回头,看着城楼下人满为患的黎城街巷,嗤笑:“说到底,你不就是为了这群凡人,李长歧,你把自己搭进去一回了,还想再搭一回?这样下去,你还剩什么?”
“……”李长歧知道自己解释什么都没用,便摊手,轻飘飘道:“哪儿能啊,我这不还有你们么。”
岁元给他这悠哉哉的语气气得肝儿疼,伸着素白的手指就往他脸上戳,也得亏他个头够高,才没被她那尖锐明艳的指甲盖儿戳到毁容:“你该知道,我们都是将死之人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长歧却是瘪嘴,瞬间变得难过极了,语气低落:“哇,狐狸仙,你这样说得我好难过啊……”
岁元:“……”
妈的,这种看似一窍不通实则全是套路的死直男果真最会耍把戏!
他这鬼模样看得岁元一扯嘴,直接扭头不看他了,恨恨道:“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回华阴洲,我觉得华阴洲的风要温柔许多,这人间,太热闹了,吵得我不得安宁。”
李长歧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她又继续道:“可我也知道,要是没有你,华阴洲或许早成了废墟。”
她抬眼看着天际,目光好似落在了她这一生都遥无归期的华阴洲。
华阴洲青阳山,是她辗转整个虚妄天,寻觅到的最好的地方。
她曾在那里布下了偌大的秘境,放置着她毕生收集而来的无数至宝。
她想过,待老死之后,青阳山便会化为秘境,任由后世妖族临幸。
可她已经一千年都没有回去过了。
李长歧的声音低低响起:“我也没做什么……”
“……”
岁元扯嘴笑了下,不再说话。
真要说起来,她大约是虚妄天里,除了晦明魔主之外……也可能是比晦明魔主活得还久的老怪物了。
那说不清是几万年还是多久以前。
那时候娲皇尚在,世间只有极少开了灵智的妖魔凶兽,花草树木格外繁荣,鸟兽鱼虫各自生活,那时候……还没有人。
岁元见过天地安宁时,娲皇抟土造人。
她也见过天崩地裂,洪水滔天时,娲皇遍走四方采石补天。
然石从何处来?
天又如何补?
没人告诉她。
只是自那以后,娲皇魂归高天,再无归期。
岁元憎恨让娲皇付诸一切的人类,于是大开杀戒,食人杀人……最后又带着一身的孽障自囚于女娲神墓中。
她守着女娲墓不见天日,始终想不明白,身为古神的娲皇,为何要为了那群不过是泥巴捏出来的东西抛弃能与她终岁自己。
人间毁了就毁了,人类灭了就灭了……
本就是泥巴捏的,死了一批,那就再捏一批。
但娲皇至死也没有告诉她原因,只让她好好活着,能活多久活多久。
等到活够了,也许就知道原因了。
后来的后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岁元终于是活够了,可她还是没能领会到娲皇的用心良苦。
她只是依旧憎恨着人类。
因为他们侵蚀着每一寸埋葬着娲皇血肉的土地。
可她却再也无法因恨而生杀心,不能令娲皇的心血付之东流,也不愿再守座枯坟不见天日。
于是她离开神墓,四处游荡,最终,停在了华阴洲的青阳山。
她在那里又修炼了数千年,一直到邪祟之主临世。
虚妄天的毁灭之兆,由此初现。
或许其他修为低的人察觉不到,但她与晦明魔主却看得明白。
邪祟之主岁离,乃是其他世界的毁灭之神凝聚而成。
被封印在虚妄天的创世以前,不知多少岁月。
他的苏醒,就注定了此界的毁灭。
若非李衔珠这一线生机在最后关头带走邪祟之主,这虚妄天,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即便如此,被邪祟力量侵蚀的魔种,也仍在奉行岁离的使命,继续毁灭整个虚妄天。
谁也,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朋友,李长歧现在再怎么求死作死都没有关系,岁元惯会袖手旁观。
可惜他们是朋友。
不是如娲皇待她那种主人与坐骑的关系,是可以说得更多,做得更多,甚至是能交托性命的关系。
他不惜与邪祟之主为敌,是因家破人亡之仇。
她知道,也理解。
可最后,他停留在这人间最后一刻的时候,却是孤身一人,对上了比邪祟之主更是歹毒万分的人。
她不理解。
也不接受。
却……无能为力。
岁元是妖,曾经纵情人间却不沾半分七情六欲,加之活得太长,对这个世界实在没什么好挂念的。
千年前结交的几位朋友算是一份。
而她已经看到朋友死过一次,便不忍心再看第二次。
百里明璋心绪与她相似,此刻便也幽幽道:“都说人是最复杂的,可给你这个人传染得我们这些老妖魔也变得复杂起来了。”
无垠轻声道:“黎城今日之盛景,已经实属不易,且珍惜眼前之景吧。”
天地渺茫,太平和睦,终归是最难得。
李长歧不说话,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毕竟他人所见,终究非己所想。
净月也没开口。
她是将死之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折腾,而李长歧……
曾经几十年的师徒情也并非虚假,她自然知道,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死都不会改,怎么劝说都是多余。
岁元听不到声儿,叹了口气,淡淡道:“今日难得相聚,我还想听一听大圣遗音啊……怎么样,大圣,赏脸吗?”
李长歧脑袋往后撇:“别跟我扯啊,我可不是什么大圣。”
岁元笑着指了指楼下:“这不都这么叫你么。”
李长歧汗颜:“那咱们什么关系,我要是真大圣,那你高低得是大圣的姐姐吧。”
岁元:“哦,大姐是吧。”
“……”李长歧给她两个字整得无语,摇头,问:“带琴了吗?”
岁元抬手一翻,便取出一把七弦古琴递过去。
琴就叫大圣遗音。
这是岁元的本命法器,乃是娲皇所赠。
只是琴弦曾在天隙之祸时遭受重创,数万年都未恢复。
后来,还是李衔珠拔了晦明魔主的龙须做补,才将其修好。
也是因此,李衔珠才能将她请出华阴洲。
在千年前,他们五人初聚首时,便曾饮酒作欢,鼓乐笙箫……
曾经少年意气,昂首指天。
如今往事不堪回首,个个半死不活,萎靡不振。
李长歧拿着琴试了试音,随后翻身跳上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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