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破黑暗,万物逐渐有了颜色,天际处晨光露出边角,渲染半面天空,驱散夜晚的凉。
熙攘热闹的东吉寺一夜间变了模样,寺中各处均重兵把守,借住香客们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被围在厢房中,不许外出。
云空被单独关押在石佛院旁边的院落,恰巧是谢汐楼曾住的院子。鸢尾守在房门口,换了琰王府的衣服,头发利落绾在脑后,英姿飒爽,面容平静,丝毫看不出历经过半个月的噩梦。
突然在明亮处相见,谢汐楼莫名觉得些许尴尬:“身体好些了吗?”
鸢尾微微笑着,唇角有小梨涡浮现:“已然大好,劳姑娘挂怀。”
“为何不休息几日?”
鸢尾摇摇头,转了话题:“云空在屋内,姑娘可是要寻他?”
谢汐楼颔首:“我可以进去吗?”
“王爷有令,姑娘可以见云空,但不能单独相见。”
谢汐楼来找云空为的是赵宝月的事,这事不是什么机密,不需要避讳陆回的人。她没有半刻犹豫:“有劳鸢尾姑娘。开门吧。”
房门缓缓推开,手中蜡烛的光圈像是藏在乌云后的朝阳,照亮尚还昏暗的房间。云空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乌润念珠挂于手上,拇指磋磨着,口中念念有词。
听到声响,他睁开双眸望向谢汐楼,眼底沉如深渊。
“云空大师,又见面了。”谢汐楼另取蒲团坐在云空对面,沉吟着该从何说起。
“施主破了件大案,该高兴才是。”
他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琐事,没有疑问,没有指责,平静到未有丝毫波澜。
谢汐楼讶然。
见云空前,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他会愤怒斥责她的欺骗,或者冷嘲热讽她找不到证据,再或者闭口不言,拒绝和她沟通……却没想过他竟然是这么一副平静模样,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案件是否告破与我无关,但我确实为洞窟里的姑娘们重获自由而高兴。”
云空轻笑一声,阖上眼,不再看对面的谢汐楼:“官府中人惯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看来云空大师很了解官府中人,但我不是官府中人,我来云空寺也并不是为这个案子。”
“哦?那施主是为何而来?”云空并不信她的说辞。
“我为赵宝月而来。”
门外吹卷进一阵微风,一旁的烛火在风中跳跃,将云空的侧影映在墙壁上,无限放大。眼睫的影子在墙壁上抖动,一时竟无法分辨究竟是风吹动了烛火,还是风吹动了睫毛。
云空终于有了反应,敛了唇角笑意:“这名字听着耳生,东吉寺中似乎没有这人。”
“赵宝月是二月时在白鹿寺中失踪的小娘子。据她的身边人说,从一年前开始,赵宝月每次去白鹿寺礼佛时,总会与一位叫守空的僧人幽会。我查过,白鹿寺和东吉寺中均无人法号为守空,而这其中名字最为相像的便是你。”
“施主就凭这个认定贫僧与此事相关,怕是太过儿戏。”云空神色愈加冷淡。
谢汐楼不急不缓将藏在香囊中的纸条拿出,调转了方向搁在地面上,将一旁的烛台挪近了几分,清晰照亮纸上每一个字:“这是我在赵宝月的房间中找到的,纸上墨迹带着梅花香,和东吉寺内的墨块如出一辙。况且,云空大师协理东吉寺,墨宝不难搜寻,若大师坚持不承认,天亮后我会托人寻来大师的墨宝进行比对,到那时怕是大家都会知晓,赵宝月姑娘和云空大师的私情。”
纸条上的字清清楚楚映入云空眼帘,窒了一瞬,半晌没出声,房间安静下来,静到可以听清屋内三人的呼吸和玉山深处清晨的鸟鸣。
谢汐楼并不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语速愈来愈快,想要逼出一句真相:“赵宝月自小便月月去白鹿寺敬香,从不留宿,自一年前却突然开始留宿白鹿寺,次日再下山回府。巧得是,你掌管东吉寺中采买,每月采买时同样会在外留宿一晚,次日返回。两个月前,你改了这个习惯,正好是赵宝月失踪前后。你可以不承认,但寺中采买日期和赵宝月敬香的日期并不难寻找,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若过去一年次次都在同一日,怕是不能用巧合解释吧?”
云空叹了口气:“贫僧就算与赵姑娘有过情缘,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是否利用赵宝月对你的情谊,将她骗进了石佛窟中?”
云空并不否认:“贫僧利用这张面皮,确实骗了不少姑娘入了石佛窟,但这其中并没有赵姑娘。”他的目光越过谢汐楼,穿过层峦叠嶂,盯着天边的鱼肚白,痴痴地道,“天亮后,贫僧所做恶行天下皆知,几十桩命案皆会落在贫僧头上,若做过何须否认?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区别?但没做过的事,贫僧不会平白遭人诬陷,赵姑娘确实从未来过东吉寺,”
“那赵宝月在哪儿?”谢汐楼盯着他,语气逐渐严厉,“她最后一次来玉山便是与你幽会吧?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失去了踪迹?”
云空摇摇头,半是无奈半是不解:“谢姑娘,贫僧不知道赵姑娘去了哪里。赵姑娘失踪那日,确实与贫僧有约,但贫僧到达时,并未看到赵姑娘,那日之后,她彻底没了音讯,贫僧也一直在寻她……”他抬起眼睛看着谢汐楼,眼神复杂难以摸透,“谢姑娘,若要骗一个姑娘入石窟,三天足矣,何必耗费一年的时间?你说是吗?”
谢汐楼莫名感觉被讽刺了一下,明明她也只是为了完成陆回的任务故意布局,如今倒像是沉溺于美色水性杨花的女人。
云空的话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云山雾绕一场空,但谢汐楼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用一年的时间骗一个姑娘入石窟,还是灵州本地富户,投入的精力、承担的风险和可能得到的回报完全不匹配,确实不像云空能做出来的事。
“那日你们约在哪里见?”
“东吉寺与白鹿寺之间有一片桃林,我们便是约了在那里相见。”
那桃林在两个寺庙之间,白日里便算了,夜间黑灯瞎火,让一个小姑娘从寺中逃出赴约,实在不像是好人能干的事。
“为何不直接让她住在东吉寺中?这里岂不是更方便相见?”
云空轻笑一声,似有嘲意,不知是在嘲笑对面的谢汐楼,还是在嘲笑自己。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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