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睡吧,天爷总是偏心你的,保管明日起来便好了。”二人额头挨在一处,苏岱声音浅浅,飘进印之的耳朵,暖风一缕,轻轻散了。
那人的手也温热,被窝里暖融融的,像是将夏未夏的春天。
泉水暗自叮咚,鸟雀轻缓应和,山风穿过林叶,各色声响夹杂,梦中景色和谐。
清早迷糊睁眼时,男子仍是昨夜姿势,未挪动半分,眼下脑袋搁在印之脖颈处,而她脖颈之下还压着他的胳膊,这人双目虽是闭着的,却可以瞧见里头的眼珠子来回转悠,大约睡得不安稳。
印之抬手轻轻推了推苏岱的脑袋,想着自己让些位置出来,好叫他踏踏实实睡上一会儿,不想手才触上那人面颊,男子恍惚间脖子往后缩了一缩,没有要醒的样子,不过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倒是慢慢从左至右,不重不轻的揉了两三圈。
女子微怔,他这般动作叫人一时心绪复杂,侧眸瞧瞧他,面有倦色,唇角微白,不忍见他如此,缓缓撤了身子,替人掖好被子,悄声披了衣裳,坐在梳妆台处。
辰光颇早,东墙有一木窗,微弱天光隐隐,妆台之上,摆着几样昨日归置好的梳洗物什,半趴在上,无意梳洗,悄声挪了挪板凳,身子朝向床榻处,愣愣瞧着床上那人。
心有暖意,情不自禁,苏岱待自己这样好,素来看重有来有往,自问却没有做得比他更好。
想要与他长久,盼他总能如此待我,思索来思索去,还该变得再有趣些,叫他瞧见我便觉得欢喜,若遇上我这一桩,叫他颠来倒去地分析利弊,仍觉是一件欢喜事,那才能长久罢。
时间一长,我自己见得多了,学得多了,说不准也能千变万化,一人千面,千面皆我,他瞧着欢喜高兴,我亦是满意的,想来是顶好的法子了。
如此一来,若我进步许多,他仍不变,保不齐也会生厌呢,不好不好,还该拉着他一道才是。不过,话说回来,常呆在我身边,受了好些影响,或许也能如沐春风呢?
思及此处,不禁有些笑逐颜开的意思,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正了正身子,江印之,正经苏岱身上的好处还没学来多少,怎就想得这般远了?
不觉笑了自己一回,心中已松快不少,仔细伸展一番,肩颈相接处,微微泛酸,换了衣裳,自行洗漱了。
轻推竹门,见外头堆着昨夜碗筷处已收拾干净了,水缸亦添满了水,桑枝桃枝在一旁石头上候着,手里摆弄着几朵小花。
桃枝先瞧见自己出来,先挥了挥手,桑枝搁了手中之物,二人一道过来。
“姑娘,要洗漱么,才让山下生活的阿婆烧了水,眼下去取大约是正好的。”桃枝快步过来,口中并不闲着。
“取水还得去山下么?”印之疑惑,开口询问。
桑枝温声接话,“回姑娘,茶园中人都是住在山脚下的,生火做饭方便些,不过姑娘无需担心,桑枝早间才同小花说了烧水煮茶之事,过会儿便有人送个小炉子上来了。”
“如此好些,不必叫你二人来回奔走,不过,你们也住在山下么?”
桃枝嬉笑一声,“是的,夜里那茶园里姑娘还过来与我们说话,有趣得厉害,回头姑娘闷了,我也有些东西能与姑娘说着玩了。”
印之勾唇笑笑,“那想来应当是真有趣了,我等着。”
那小丫头促狭一笑,下山取水了。
桑枝眉间较平日柔和,打量女子一眼,温声道:“姑娘,我与你将头发绾起来罢。”
印之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才松松绾起的小髻已散的没了形状,“今日还以为绾的极好呢,你来罢,有空我再试试。”
“姑娘青丝乌润,生得又多又厚,自然难绾一些,不必着急。”
印之轻声应了,不觉瞥了眼屋外的大水缸,又道:“桑枝,你瞧着这个缸,摆在这处总觉不大好看。”
丫头低笑道:“昨日茶园中人说,姑娘住的这处与山泉相距不远,可自行往那处接水净面,不过陆相公说怕姑娘是个娇小姐,走不惯山道,是以才备了个水缸在此,从前是没有的。”
女子撇了撇嘴,“他原是好心,只是这话听着总有些瞧我不起,你可是知道的,我在家中日日锻炼,又是练拳又是小跑,眼下身子可好了,过会儿你叫人把这撤了罢,瞧着委实不好看。”
桑枝浅笑应声。
屋里苏岱觉察了外头悉悉索索的动静,揉着眼睛坐起身来,胳膊处一阵酸麻意,耐不住轻“嘶”两声,稍缓缓才掀了被子起身。
印之听闻开门声,转过身,那人只披了衣裳,精神比方才稍稍好些,走到他跟前,轻声询问,“苏岱,胳膊酸么?”
男子微眯着眼睛,抬手遮了遮光,复又放下,温声答话,“酸,微微有些疼,倒是不怎么厉害,不妨事,莫要心疼我。”
女子抬眸望望他,“左右咱们是夫妻,昨夜你心疼我,为了我才有这一桩,心疼你亦是有来有往。”
苏岱哑然失笑。
……
洗漱过后,昨日那个小花穿了身粗麻小长袍过来,引着二人往陆习生处用早膳,说是那人已在院里等着了。
路上小花将白龙山走势大略讲了讲,二人仔细听了。
此山东边坡缓,西边陡些,南山有一小孤峰,耸峙状有凌云之态,北坡稍平,往东北方向去,立于坡顶,可窥见大崖一角。
二人居所不到半山腰,不过往上可见山林重叠,郁郁森森,枝叶掩映,往下又是茶园往泰都城中运货的码头,流水一行,来回曲折,西去水缓,东去景色大变,出白龙山峡口,往东水流迸发而出,常见大浪翻飞,人言满月时浪可遮天。
临近山崖处,有一竹亭,依山而建,视野开阔,日升月落皆可入眼,而从这竹亭往东去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一弯小泉,清泠泠暗自叮咚。
陆习生住处比山腰略高些,茅舍布局与他二人住的相似,不过外头多了一间茅草棚子,里头杂乱堆着些物什,也有个炉子样的东西,好似还冒着热气。
小花前去叩门,“东家,客人来了。”一声二声三声,无人应答,这小兄弟转过身来不好意思笑笑。
“二位见笑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酒瓶,方拔了塞子,伸手大力煽动,没一会儿,便见那人头发乱如蓬草,伸着鼻子出来开门。
小花立时收了东西,高声道:“东家,昨日您说日头刚过东南峰时请贵客上来用膳,眼下怎么还未起身呢?”
那人闻言登时一个激灵,醒了神,掸了掸中衣袖子,“稍待我半盏茶的功夫。”
说罢便又将门阖上,印之抬眸望一望苏岱,心中不知所以,他好像早知如此,没多惊讶,小花也是神情无奈。
不多会儿,屋门再开,方才邋遢之人,换了身牙色长袍,鬓发盘起,带一木簪,双眉疏疏,浅浅淡淡开口,“贵客登门,本当扫榻相迎,不想出了洋相,还望见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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