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舒意醒来时,已经临近第二日的傍晚时分。
打翻了的橙汁自顶空铺散,借着窗边的床,淌进半室的橘。
酸甜填满室,房间中央,宿醉的人儿从乱糟糟的床上,揉着太阳穴,勉强撑起身片刻;
很快,又一头扎回。
粘稠的果汁沿瓶口滴落,瓶身撞上七零八落的,或空,或半空的酒瓶;
一旁的两个玻璃杯内,仍残留着些许酒渍,附着在壁。
浓烈的橘与黄被迷离的清酒给稀释,只一闭眼再睁开,天色落成挥散不去的沉郁。
拖着酸痛的身体,舒意用着别扭的姿势,进了浴室;
磨砂的玻璃后,是水汽蒸腾的朦胧。
吹风机在耳边嗡嗡作响,仍挂着水珠的手背在一堆发夹发圈中正摸索着,陌生的触感令动作一个急刹车。
只见,一支素白的银簪,从一堆色彩鲜艳中,被抽出。
拧起的眉心很快又松开,舒意只当是没留意时,被混入其中的某一件礼物。
可随之而来的,那在脑后被她随意挽起,意外完美的发髻,令她又一个愣怔。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有这么好的手艺,只在雾蒙蒙的镜子前,左转又看了会儿,便满意地哼唱着跳跃的音符,坐回了电脑前。
创作不顺,新作品迟迟不见踪影;
舒意不光得躲着编辑、读者,还有那自幼时起,便丢不开、甩不掉的噩梦。
记忆被酒精泡得迷蒙。
约莫是因着那天,被人以生日聚会为借口,将舒意诓骗去,并蓄意灌了酒,想要将她作为“人情”,“送”给他人,险些酿成大祸后,舒意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锻炼起了自己的酒量。
陌生的曲调再没能引起额外的注意,此刻的舒意,看着正加载开机的电脑页面,略有些焦急。
自打那回醉得不省人事后,那些光怪陆离的碎片,开始在清醒与迷离间,不断拉扯。
久久不动的进度条,随着指尖笔下的跃动,开始向后匀速前进。
小说字数每小时稳定上涨,月落日升,舒意松动了下酸疼的肩颈,于次日天将明之际,一头栽进了床褥间。
再次醒来的舒意,是被惊醒的。
梦中,那个小女童在孤儿院内的遭遇,太过深刻;
深刻到,舒意甚至都不觉得那是梦。
冷汗自额间滑落,从床上坐起的舒意正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而梦中,那落在小女童身上的每一下,都如舒意的切身体会般,一遍遍在混沌中,凌迟着,肆虐着。
那样的疼,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
舒意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追随着那个小女童长大,看着那样孤苦无依,却仍向阳而生,倔强不屈的小生命,终究被那个消失了的身影,压垮了载满希望的背脊。
她看着那个初长成的少女,在火光冲天中,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角落,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舒意跟着两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去过那处破败而腐朽的,被遗弃的建筑内;
而站在高处时,一个不经意的回首间,却见俯视的视野内——
天色已经暗下,舒意一把掀开被子,推开窗;
就见眼前被暗色染深的建筑,正同梦中的景象,无差别重叠。
这一夜,舒意没再动笔,创作再停,只枯坐在电脑前,摊开了手稿;
冷色的电脑屏幕,正散发着黑暗中,那唯一的光源。
微妙的朦胧像是一片虚化了的光斑,它们覆落在舒意的肩膀以上,将室内画面隔绝。
仅一枝枯萎的向日葵,作为陪伴,静候在角落的柜子上。
瓷器碎裂声乍然响起,亮起白炽灯的室内,只余一如既往的孤寂冷清。
舒意就这么木然地将那无端掉落的花瓶碎片清理干净,连同那个已经离她远去的鲜亮,也一并被归扫进垃圾桶内。
一本杂志正摊开着,被放在茶几上。
一支知名品牌,最新款的钢笔;
钢笔通体呈现半透明的白,笔身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箔,连带着笔尖,都为21K金尖的宣传,正霸占着视线。
刺眼的白炽灯随着“啪嗒”一声,开关轻响,屋内再次暗下。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渐渐亮起喧嚣,舒意简单收拾了下,便匆匆出了门。
寻着那似真似假,并不清晰的梦境,赶到准确地点时,舒意松了一大口气,嘴里念叨着:
“睡傻了……睡傻了……这酒可不能再喝了……”
就这么原路返回。
舒意并不知道,那大片大片的荒凉之地,在不久的之后,便会被人开发、建造;
而梦中,思南市郊区的那所孤儿院,也会被建成。
回程的路上,舒意还不忘给自己买了两个酥脆的烧饼,连同新鲜出炉,随着热气,一同发酵着快乐的,松软包子。
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被美味的早餐治愈;
绵软吞没了震动的余颤。
进入了睡梦中的舒意并不知,手机已经因为几乎不间断的来电,而自动关机。
浅色的窗帘微动,窗外微风拂碎了花瓣,点点落在她那令人心安的睡容上。
梦中,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正臭屁地昂着下巴,姿态却心口不一地,同面前的小小姑娘,调转了方位。
他在艳阳下暴晒,她在阴凉的檐下,仰起了一张被晒得通红的脸,亮晶晶的一双眼,笑着问他:
“如果我俩走散了,怎么办?”
他不屑一哼,
“不会。”
“如果呢?”
她不依不饶,
“假设。”
他倨傲地侧过脸,
“不可能。”
她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不满地噘着嘴,低下头,看着已经不大合身,被洗得发白的小绿裙,
“自大狂,幼稚鬼。”
他气结,
“我说了,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又反驳道:
“你看,刚才天桥上人那么多,我不是没弄丢你。”
许是“丢”一字太过刺耳,也太过令她后怕。
她忽而寻上他的手,小指勾上小指,
“那说好,你不可以……丢下我,我、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没察觉,只起了捉弄的小心思,
“那若是——我俩不得不分开呢?”
她一愣,又扬起笑,迎着灼痛的烈日,刻进他心间,化进他眼底,
“那我们——就春日见。”
在我们出生的春日里,再见。
舒意满意地点击鼠标,按下[发送]。
梦中的片段,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个作家于睡梦中,所捕捉的,天马行空的灵感;
而那本正进行着,被卡顿着,遥遥无期的小说,也顺利推动。
反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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