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甚为热闹,谭爸赶在日落时分到家。
私人厨子带着厚大隔温手套,把最后一道菜系端甜酸鲤鱼上桌。
谭咏麟两手提着百年茅台酒进门。
这顿饭菜,吃的甚是不容易。
谭咏麟下班的时候,得知家里要来客人。于是,他急急忙忙给家里大厨子打电话,要他赶紧来观江别墅一趟,买好菜,来顿饭。
大厨在电话里头,有事实在是忙不开。
谭咏麟没办法,家里老爷子的命令堪比圣旨。他咬咬牙,在电话里头提出付了双倍资金,又说尽软话。
这才让家里的厨子松了口,放下手头送娃任务,跨上单车,一路疾驰,过来只为烧个饭。
见到饭桌多出一位年轻女子,他不吃惊,颔首同曲婉盈打个招呼。早前他的妻子冯丽提前在vx上同他打过招呼。
夫妇二人达成一致,对此表示“先静而后动。”
阖家欢乐的饭局,要说最开心的就数谭老爷子。饭桌上,他硬要把孙媳妇曲婉盈安排坐在他身边,好喝好肉伺候到位。
老爷子格外性情,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一次他破格用他那双粗糙沟壑的手,手法磕磕坎坎。
帮新入门的孙媳妇剥虾皮踢虾线,老爷子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虾壳,吵着让谭咏麟去把他房间老花镜拿来。
谭咏麟好声好气劝诫:“爸,让孩子们自己弄吧!你手法差,别在好心办坏事。”
这话不对味,老爷子几个暴脾气,来了火,捞起筷子就要朝谭咏麟脑袋撇过去,好在,谭泽羽眼疾手快,扼制这场毫战争。
说到底,曲婉盈是他带进门的人,谭泽羽自觉维持秩序声张解围,他饭没吃两口,接过白瓷盘,把一整盘皮皮虾耐着性子扒光。
又碍于家人在场,他不好太贪心。全给曲婉盈。
谭泽羽拿起公筷子,将亲手剥好的虾肉,顺时针诶个分发。忙活大半天,他自己愣是一个没捞着。
为了家庭和谐共生,他自告奋勇——认了。
谭老爷子牙口不好,多余他的那份留给曲婉盈。
曲婉盈真是又苦又恼,这赶上伺候祖宗了,不用这么太兴师动众吧!
她闷头嚼着虾肉,口感鲜香细腻。别说,真好吃还。
“盈盈啊!”老爷子用他那双皱皱巴巴粗粝的手掌,去碰曲婉盈手背。
曲婉盈跟不习惯陌生人有亲密接触,想推开,碍于在外面,她忍下不适应,去看眼谭泽羽,同样他也在看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双漆黑眼眶上挑,眼底浮现饱满好看的卧蚕。
曲婉盈克制不适,没收回手,但脸色没有什么表情,又恢复以往的淡漠。
心情百转莫变,她害怕露怯。
出神之际,老爷子爷陡然脱口而出,劝诫中带有期待,“常来啊,盈盈。要常来啊,陪陪爷爷。”
这一刻,曲婉盈心头哽咽,喉间一酸,感觉眼前的老头子,本象泼辣,实际内心是不跟她一样,是很怕寂寞孤单。
窗外绚丽多姿晚霞趁一家人不注意时,偷偷钻进客厅,静洁瓷砖上染上大面积的橙黄,像是打翻的五彩颜料。
曲婉盈心情似乎沾染上热哄哄的彩色,脸上表情总算有了些变化,眼神褪去压迫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人情味。
“知道了,有时间——会常来看你的。”
曲婉盈不善于说谎,口腔一下一下的翕动着,可看到老人那双赤诚热忱的目光,分毫不差的移在她身上。她惭愧又羞愧,老爷子眼下贪恋的温暖,从开始就是个骗局。
是她一手造成的。
一家人吃完饭,天色将黑未黑,保洁阿姨在厨房打扫卫生,曲婉盈穿好外套,视线投向外扩阳台,白发小老头,猫着腰,提着可喷水小水壶,心无旁骛给不同品种的花花草草浇水施肥。
曲婉盈过去同老爷子道个别,临走的之际又被他叫住,老子爷问躺在沙发床上刷手机的谭咏麟,“我孙砸呢?”
谭咏麟撂下手机号,目光朝二楼看,看到谭泽羽房间门紧闭着,“在屋里打游戏呢吧?”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狠狠敲了一声手杖,那叫一个脆声劲,震的一帮围观的曲婉盈心跳堪比她在国外郊区飙车,肾上腺素直冲脑瓜顶。
“小兔崽砸,你……”
话没说完,房门被里面的人推开。谭泽羽站在高处,俯瞰,嘴角的线条抿直,曲婉盈发现他从里到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不愧是精致太子爷,出门如走秀,万众期待形象切不可撼动。
他从二楼下来,上身穿着借给曲婉盈的那件刺绣棒球外套,不愉快的事情再次浮想联翩。
曲婉盈镇定自若,谭泽羽不动声色打量她,嗖的一秒钟,她错开目光,抿抿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人怕不是要跟她翻旧账……真小气。
“送你媳妇回家去吧,一定给人安全送到家。”老爷子煞费苦心对谭泽羽说道。
谭泽羽说了句知道了,便去玄关换鞋。
曲婉盈跟他后面,两人相继离开。
天色已晚,一轮弯月映照上空。离开谭家大门,曲婉盈踏出大门,浑身松懈感受,吐出一口热气,“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谭泽羽没动,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看,路灯下,如瀑般乌黑发丝像是镀了一层暗色系光辉。
“你煞费苦心作戏,又打什么主意呢?”他语气讥讽,后又想起曲婉盈总他在身边念叨那套措辞,“不会是,还想合作呢?”
曲婉盈摇摇头,听明白他准在含沙射影,一看在气头上。
她不打算与他在掰扯下去,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挂在食指转着圈圈。
倏然,钥匙扣凑近谭泽羽眼底,轻微摇晃,“我开车来的。”
潜台词就是,“你可以退下了。”
秋风影射拖拽风衣衣摆,凶猛凉意席卷而来,曲婉盈垂颈整理腰带,动作余松扣子悄然挣脱。
夜幕降临,一双修长而直细的腿暴露在外,大小腿粗细匀称,不似刻意营造的瘦骨鳞柴筷子腿,是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美感。
越过夜色,谭泽羽似有所感瞥见明晃晃肌肤。目光沉沉,似雪,似玉脂。他潜移默化的背过身,吞咽口水,手无处安放,最后插进兜里。
一副纯情少男模样,曲婉盈系好腰带,抬起眼,把他的小动作,缕缕尽收眼底。
一时间,俩人相继都没有说话。
深秋晚夜凄凉,独栋别墅区四周异常安静。仅有两颗互相吸引的心脏毫无节奏的怦然相撞。
曲婉盈注视男生清瘦背脊,难为情的开口,声音温柔清润,扯开以往的张扬犀利,少了几分锐气。
“热搜刚爆出来时候,铺天盖地的恶意席卷着我。我知道是有人故意在整我,我在躲避,本想着睡觉就能忘记一切。事不所料,第二天,热搜被撤下。我有猜想过,是不是你……但不敢确定!更不能厚脸皮去问你,况且,还是在我主动把你vx删除的情况下。”
“从导员办公室回来,我一宿没合眼,好在不算笨的离谱。看出你是故意设下这个局,以你自己为诱饵,撕开秦子鹏的表象,要他身败名裂。我不知道你做这件事情是为了你的名誉还是我。”曲婉盈眉目凝重,一鼓作气的全部说完,“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情况出现,首先你要确保的自身安全。我不想因为那些破事,导致你受伤,我会愧疚。我始终相信坏的人,他们总有一天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删你微信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当时情绪作祟,抱歉。”
曲婉盈猝不及防对上他黑黝黝的眼眸,郑重其事,“谢谢你——谭泽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易流,不知为何,趁着夜晚容易引起伤感的情绪,谭泽羽极少沁红了眼眶,浓密的睫毛染星星点点水渍。他迟迟不敢转身,脊背微微垮,他也在痛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坚持大男子主义,要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么久。
实在闹别扭,这几天他也不舒服。
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更多是懊悔,在好朋友的怂恿下,一时气昏了头。
讲什么深沉。
可当今天亲眼目睹曲婉盈奔向他而来,心跳早已经缴械投降。
回眸相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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