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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千凌迟

小说:

阙朝凰

作者:

半捧雪

分类:

古典言情

永昌二十七年末,今日大雪。

琼霙碎玉,九重宫阙皆披红绸喜装,朱雀长街两侧的棠梨树裹了冰晶,似万千银丝编就的琉璃灯,映着玄甲卫手中火把,将十里红妆照作蜿蜒血河。

金吾卫的鎏金马鞍结了霜花,马蹄踏碎青砖上的冰棱,惊起檐角铜铃阵阵清越,恍若神妃仙子裙裾间的环佩叮咚。

本应是雪中大婚的情景,可惜,她的喜服染了一片血红。

刑场上,第一刀落在锁骨时,沈朝凰听见了串在脖间的,琉璃佛珠碎裂的声音。

刽子手的刀刃薄如蝉翼,挑开皮肉的瞬间竟像是冰棱刺入骨髓。她仰头望着铅灰色天空,血水混着雨水流进眼眶,将刑场四周攒动的人影晕染成扭曲的鬼魅。

“妖后沈氏,通敌叛国,凌迟九千刀——”

监刑官尖利的嗓音刺破雨幕,刽子手猛地扯开她早已破碎的衣襟。台下爆发出潮水般的哄笑,烂菜叶与碎石砸向刑台,有人高喊:“活该!让她尝尝沈家军被万箭穿心的滋味!”

沈朝凰忽然低笑起来。

断裂的指甲抠进掌心腐肉,她盯着监刑席上身着喜服的身影。那人撑着二十四骨紫竹伞,伞沿垂落的璎珞随着他斟茶的动作轻轻摇晃,仿佛眼前不是血肉横飞的刑场,而是春日品茗的闲庭。

“萧闻璟。”她染血的唇齿间碾碎这个名字,“你可知我最后悔什么?”

伞面微微抬起,露出半张温润如玉的面容。新帝指尖摩挲着青瓷杯沿,唇畔笑意如三月春风:“后悔没早些把虎符交给朕?”

“我后悔......”沈朝凰任由刽子手割下第一片胸口的皮肉,嘶哑笑声混着血沫喷溅,“那年七夕灯会,没把你踹进护城河喂王八!”

“啪!”

茶盏在青石阶上炸开无数瓷片,萧闻璟袖中寒光乍现。刽子手吓得跪地发抖,却见新帝缓缓拭去溅到袖口的血点,语调愈发轻柔:“加三百刀,朕要看着她的舌头最后落地。”

第二十七刀剜出肋骨时,孩童的哭声穿透雨帘。

“阿姐……”

沈朝凰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刑场东北角的木笼里,四岁幼弟被削成人彘装在陶罐中,曾经圆润如藕节的手臂只剩森森白骨,溃烂的眼窝里蠕动着蛆虫。

“知安!”她疯狂挣动铁链,腕骨在精钢镣铐间磨得血肉模糊,“萧闻璟你答应过我!你说会送他去江南——”

“朕确实送了。”萧闻璟接过内侍递来的新茶,他望着桌上沈家氤氲水汽模糊了眼底阴鸷,“江南制造局的工匠手艺不错吧?这青釉陶罐,正配沈小公子玉雪可爱的模样。”

刽子手故意将薄刃贴在孩子脖颈,沈知安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沈朝凰看着弟弟残破的嘴唇开合,那是他们幼时在祠堂罚跪发明的暗语。

【别怕,吹吹就不疼了】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悲鸣惊飞刑场外的寒鸦,沈朝凰竟生生扯断左手腕骨,鲜血喷溅在刽子手惊愕的脸上,她染血的牙齿咬住那人耳朵,硬生生撕下半片血肉。

“拦住她!”萧闻璟终于变了脸色。

数十禁军一拥而上,却见那具残破身躯爆发出诡异的力量。沈朝凰用森森指骨抠进青砖缝隙,拖着露出内脏的躯体爬向木笼,身后拖出蜿蜒血河。

三丈,两丈,一丈……

染血的手指终于触到陶罐边缘,沈知安用仅剩的牙齿咬住她指尖。沈朝凰颤抖着将弟弟拥入怀中,哼起母亲生前常唱的采桑谣:“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羽箭破空之声骤响。

沈朝凰下意识翻身护住陶罐,三支铁箭贯穿她的琵琶骨。剧痛中她抬头望去,刑场东南角的菩提树下,白衣僧人手中的佛珠串突然崩断。

第一百零三刀剔出膝盖骨时,沈朝凰看清了那人的眼睛。

血水将视线染成猩红,却遮不住那双古潭般的眸子。菩提树下的僧人戴着一张银制面具,裸露的脖颈缠着褪色红绳,手持的琉璃佛珠正一粒粒坠入血泊。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又一刀刺入腹腔,沈朝凰呛出大口黑血。她终于明白萧闻璟为何要喂她三日鹤顶红——这毒不会立刻致命,却能让人清醒着感受每一寸血肉分离。

而谁又会料到,喂她喝这毒酒的人,是她今日大婚的心上人。

或许是瞧见她这副模样甚是明朗,身坐台上之人轻笑出声,手中把玩着琉璃盏语气懒散:“沈朝凰,想知道你全家是怎么死的吗?”

此刻的萧闻璟全然没了先前求娶沈朝凰时的温文儒雅,有的只剩被豺狼虎豹吞噬的心。沈朝凰先前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的抬起了眼,从未尽之意里听懂了一切。

“没错,你沈家上千口人都是我亲手杀的。”萧闻璟放下琉璃盏,面上露出一丝残忍,无比森然:“你或许不知道,沈老侯爷临死前还说了一句话,他托我照顾好你觅得良人。”

沈朝凰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被刽子手砍过的地方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她只觉得此刻心尖更痛。身后是幼弟痛苦的呜咽声,身前是心上人残忍的说着沈家上百号人的死状。

“沈老侯爷那么铮铮傲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得了酷刑,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萧闻璟笑得灿烂,明明是沈朝凰见过最封神俊朗的人,但此刻那抹笑却成了最刺眼的。

新帝蹲在身着喜服的沈朝凰面前,一字一句道:“挖眼剔骨一个不少。”

观刑台上,沈朝凰最疼爱的庶妹沈月柔特意戴着她母亲的翡翠簪,望着台上姐姐的惨样飘飘然笑了起来,眸中得意至极:“姐姐可知,你及笄宴喝下酒一身毒功净废那日,非但你的母亲死了,就连乳娘也死了。”

沈朝凰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活的就像个笑话,非但自己从小疼爱的妹妹对自己和母亲痛下杀手,就连年少时为之倾心的心上人,都害了自己最敬重的长辈。

而她呢?听闻他要夺权,毫不犹豫倾尽全侯府之力助他登基。

可最后换来的是今日新帝与皇后成婚的大喜之日的凌迟,是心上人亲口说出家族覆灭的真相,也是她命陨的刑场。

放在心尖上的人竟是灭了她全族的仇人。这是何等的可笑?只可惜不容她再多说一句话,萧闻璟便猛的退后几步,冷声下令。

“时辰到!取瞳!”

刽子手举起镶金玉的弯钩,沈朝凰最后望向菩提树。那位僧人手中只剩最后一颗佛珠,殷红血丝正从指缝渗入檀木纹理,仿佛菩萨掌心泣出的血泪。

弯钩刺入眼窝的瞬间,天地骤然寂静。

失去视野的前一秒,她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正与她那千万般疼爱的妹妹抱在一起,一举一动都说着对互相的爱意。

她忽然懂了,原来自己只不过是萧闻璟夺权路上的一枚棋子。

沈朝凰听见自己喉管被血块堵塞的咕噜声,听见陶罐中幼弟微弱的心跳,听见极远处传来梵音诵经声,冰凉的金属勾住眼球,她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带着无穷尽的恨意:

“我要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惊雷劈开阴云,暴雨倾盆而下。最后一颗佛珠在僧人掌心碎成齑粉,啪嗒两声,刑场之上的琉璃佛珠与他手中的齐齐断裂。

九千刀尽时,刑台上只剩一副挂着碎肉的骨架。

萧闻璟蹙眉望着雨中不肯离去的百姓,着那红色喜服站起身,高声道:“妖后沈朝凰及沈家百条性命皆已伏诛!自此天下太平!”

凌迟台下多的是围观的群众,听他此言纷纷露出笑颜,皆举着手赞叹新帝处事磊落,正大光明。萧闻璟也听的心乐,却忘了他这天下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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