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比试,叶芷兰本不想来。
这本事关她自己的命运,但她无力掌控,只能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仿佛自己只是个看客。
只是青荷一直劝她,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应当去看看,是以她最后还是来了。
她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方必安拿到了项链,她还未来得及高兴,便看到方必安坠入水中。
方必安是自己跳入江中的。他拿到项链,不愿再与阿思兰纠缠,若是再留在峭壁上与他缠斗,只怕多生事端。因此他为了逼退阿思兰,顺势跳入江中。
现下他只消找到锁链,游上岸即可。
谁知他往岸边的方向游了没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他转头一看,阿思兰竟也跟着下来了。
这厮下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继续在水中跟他抢夺项链?
北狄河流极少。即使是在江河众多的大梁,也多是江南一带的人才会水。
这厮居然也会凫水?
众人见两人都落入水中,于是纷纷下山,往山脚处的江岸上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着。
方必安抬头看了一眼,这天隐有落雨之势。
江水本就湍急,若是下起了雨,水速只怕会更快,届时上岸难上加难。
这样想着,他加快速度往岸边游去。
眼看江岸越来越近。
阿思兰紧跟在他身后,水下的动静让他感知到阿思兰渐渐追上了他。
有一瞬间他直觉危险,下意识地微微侧身,抓住了自身那人的手腕。
他的直觉一向很敏锐,从不曾出过错。这样的直觉在战场上救过他好几次。
阿思兰紧握着匕首,然而他的手腕被方必安抓住,刀刃不能再前进半分。
若是在平时,这一刀绝不会刺空,然而因是在水下,流水的速度将他力量消释了一部分。
方必安抓着阿思兰的手腕,往一旁折去,手上不断用力,迫使阿思兰松开了匕首。
阿思兰吃痛,用另一只手往方必安脸上攻去。
两人就这样过了几招,而方必安因另一只手里攥着叶芷兰的那串青玉珠项链,出手多有顾虑,因此被限制了许多。
几招之后,两人互相都有命门被对方捏在手中。
原本两人都已距岸边不过几十尺,但因互相都被对方制住,渐渐地被水流往江中心带去。
周直等人本已到了山脚,却看到两人越来越远。
方必安抓着阿思兰的手继续用力,阿思兰也是如此。
两人这样僵持了一会,方必安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了,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看到阿思兰额上青筋暴突,一副连嘴唇都在用力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直站在岸上看了一会,虽然他眼神好使,但是以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两个人一动不动,互相拥在一起,越漂越远。
他小声嘀咕,这两人在搞什么。
他想了想,冲着在江中的两人喊道:“喂,你们两个干嘛呢?不是打架吗?怎还能打着打着抱在一起了?”
原本江中的方必安与阿思兰两人皆全神贯注地对付对付,周直这一声猝不及防地传来,叫方必安差点卸了力。
阿思兰明显也开始力不从心起来。
终于阿思兰忍不住道:“放,放手!”
方必安:“你先放。”
“你先。”
于是两人又僵持了一会。
方必安注意到他们后方的江水中浮着一根粗壮的圆木,他微微使力,将两人往那根圆木的方向带去,而后两人直直撞上圆木,两人因此松开了手。
两人各攀着圆木的一头,休息了一会。
这时天上下起了雨,原本只是滴落下几滴,接着倾泻而下,雨水砸在江面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岸上的众人已经打起了伞,看着江中的两人,都暗暗心急。
而江中的两人仍旧攀在圆木上,看起来并不心急。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小,阿思兰看了方必安一眼,率先深吸一口气,往江水下潜去。
方必安心道,来了。
他亦深吸了一口气,沉下水去。
众人看到两人皆沉下水,便没了动静,都有些慌神。
尤其是莫图,不断问着众人该怎么办,好在泰尔还算镇定,对几人说:“皇子昨日同我定过暗语,如果他不敌,便会放出暗语。且我已让人备好船只与绳索,稍有不对就会前去营救。不要慌张。”
莫图烧放下心来。
而周直等人脸色也不太好。
徐聪注意到方先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
“伯父。”
“嗯。”
他们见方先野面上并无担心的模样,于是也稍稍放下心来。
水下终于有了动静。
方必安率先浮出水面,紧接着阿思兰也出现在他身边。
见两人都相安无事,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比试仍在继续。
方必安见阿思兰又往腰后摸去。
这厮到底藏了多少匕首在身上,方才在峭壁上至少用掉了五把,江中又用掉了三把。
带着这么多兵刃游水,他不沉么!!
在水中没有着力点,不好使用长兵刃。流水会使攻势大打折扣,因此他并未选择使用那柄短刀。
眼看着那把匕首又到了他面前,他又沉下水。
就在阿思兰四处搜寻他的踪影之时,猛地出现在阿思兰身后,挡住阿思兰反身刺向他的匕首,接着将他的手腕往后一拧,趁机夺刃,划开阿思兰的腰带,并将他的腰带往湖中心抛去。
一连串动作一气喝成。
他刚刚便注意到阿思兰的武器大多束在腰带上了,只是水下太黑,且没有趁手的武器,不好下手罢了。
阿思兰眼睁睁看着自己那装满武器的腰带沉了下去。这还不算什么,他们的服饰与大梁的不同,大梁的腰带更多地为装饰,而他们的腰带则是实打实的腰带。
他感觉到自己的裤子慢慢往下滑去。
.......
以方必安的角度只能看到阿思兰的脸色一瞬间变白了,这北狄人皮肤本就苍白,现在看起来更可怕了。
于是在阿思兰朝他扑过来之前,方必安再一次没下水。
阿思兰本欲追过去,然而他的左腿突地一痛,紧接着疼痛从小腿开始蔓延到大腿。
仿佛有人撕开他腿上的皮肉,将筋脉往拉扯一般。
他努力平复呼吸,想克服这阵疼痛。
然而根本不起作用。
疼痛越来越剧烈。
这都不算什么,更大的难题出现了。
他的左腿彻底不能动了。
阿思兰开始失去平衡,缓缓往水下沉去。
他犹豫再三,终于从袖中拿出一根竹子做的细小圆筒,然而还未来得及打开,便彻底沉了下去。
方必安以为阿思兰又想耍什么花招,观察四周,发现阿思兰并未出现在周围。
阿思兰那尚未来得及打开的竹筒顺着水流漂到他身边。
他想了想,小心地打开。
只见周围突然升腾起一股红色的烟雾,方必安初时以为这是什么毒药,忙将它甩了出去。
岸上的泰尔看到江中升起的红色烟雾,神色大变,猛地站起,让人将靠在岸边的船驶向江中心。
船只抵达那处后,他命几名手下分别在身上绑好绳索,潜下水营救他们的皇子。
过了一会,半死不活的阿思兰被他们从江中捞出。
阿思兰趴在船沿上一阵咳嗽,却死活不肯上船。
阿思兰对莫图道:“你把腰带跟裤子脱了,递给我。”
莫图脸上一阵羞赧:“皇子,您这是要干什么?”
阿思兰面无表情道:“少废话,让你脱就脱。”
这几人中只有莫图的身形与他相近。
于是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莫图颤着手,解下腰带,又褪下裤子,递给阿思兰。
阿思兰又命众人背过身去。
阿思兰在水下整理好一切后,终于湿漉漉地爬上船甲。
接着看了眼无处遮挡,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莫图,对众人道:“一会上岸之后,先给莫图买身衣服。”
众人忍着不笑出声:“是,皇子。”
阿思兰在众人的目光中上了岸。
却听到远处响起一个女声:“这也就意味着,你认输了,对吗?”
他转身一看,这人是叶芷兰。
阿思兰的几个手下皆不敢说话,他们知道自己皇子的性子,要他说出认输此类的词,怕不是比登天还难。
阿思兰盯着叶芷兰看了一会:“是。”
他看到叶芷兰的眼里浮现出高兴的模样,转身高声说道:“我之所以认输,是因我的腿旧伤复发,无法自行上岸。若是那人也上不来,我便没有输。”
此言一出,他看到叶芷兰眼里的笑意散去了几分,顿觉心情好了许多。
周直闻言对江中的方必安喊道:“定业快回来!!他们已经认输了!”
阿思兰看着水中方必安的身影,冷笑一声。
自己上不了岸,不见得方必安就能做到。
此时雨势已经彻底止住。只是江中的水位又高了一些。
水速太急,方必安试了几次皆没能上岸。
众人不由得焦急起来,尤其是叶芷兰。
原本她对此次比试并没有报太大希望,但她没想到阿思兰竟肯主动认输。
现下只需方必安上岸,她便不用被送去和亲了。
方必安潜下水,找寻昨日的铁索,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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