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衿立时吹灭了火折子,抬脚往船尾跑去。
遥遥一看,果不其然,黑暗中有一艘官船,逆着水流,往此处靠近。
谢霖不解:“不动手吗?”
“还不能烧。”颜衿解释,“大火会将船引过来的。”
“我们先藏起来,等它离开再烧。”
“好,阿衿随我来。”谢霖纵身一跃,跳回望哨的小舟,朝船上女子挥了挥手,继续观察海面动静。
颜衿会意。
抬脚一跃,稳稳落下,眼睛紧盯远处的船。
顺口一提:“将渔灯灭了,往北面退去。”
谢霖照做无误。
很快,这艘小舟便藏进浓浓夜色中,若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二人翘首,眼看东南方向驶来的官船越来越逼近董文旭的船,丝毫没有要改道的意思。
颜衿眉心微拧。
按理说,这个时辰不会有官船巡逻才是,船上到底是何人?
“阿衿,你有没有觉得这艘船有些眼熟?”谢霖握着船桨,看着渐行渐近的船只,低声问了一句。
颜衿神色一僵,眼神在两艘官船间飘忽一瞬,似乎在揣度着什么。
默了片刻,她说:“从外观上来看,这艘船和董文旭的船一模一样。”
“对,我也正有这个疑惑。”谢霖刚说完,便见官船突然停了下来。
对方的船点了风灯,照清了船头一片,再远一些,便有些看不清了。
离得近了,二人便清楚看见,里头走出了几个身形高大的人。
其中一人越看越是脸熟。
谢霖瞳孔大惊,攥着船桨的手紧了又紧,低声道:“最左边的那……那不是董文旭吗?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死了吗?”
显然,颜衿也处在震惊之中。
目光落在那位没有蒙面的男子身上,借着微弱烛火窥探。
一身锦衣绫罗,头束青玉冠,模样确实与董文旭有六七分相像。
但仪态,明显不同。
董文旭是读书人,身子骨并不硬朗,甚至可以说连把剑也握不牢。
但船上这人,光看站姿,十有八九是个练家子。
颜衿笃定道:“不是他。”
话落,目光停在最前头,手中持剑的蒙面人身上,顿了好一会。
此人哪怕穿着一身黑衣,依旧难掩劲健身姿,从容而冷静,一眼便知对方绝非普通人。
只是由于烛火幽暗,又加上对方黑巾覆面,她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但直觉告诉她,这人有些眼熟。
她应该见过。
………
另一边,官船上的人也没闲着。
为首的蒙面人抬手一挥,跟随而来的众人立即拔剑,横掠到另一艘船上。
正欲出手之际,却被眼前惨状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有人讶然,“都……都死了?”
有人蹲下身,伸出两指往最近的尸体探去:“我们来迟一步了。”
“他们死了不过一刻,快去禀告主子。”
“余下的人保持警惕,小心有埋伏!”
少顷,船上气氛骤然变得骇人。
禀告的人继续说:“有人赶在我们之前,将董大人一行人全杀了。”
“四十二人,无一幸免。”
被称作主子的蒙面人闻言,神色闪过一丝异样。
沉吟不过片刻,纵身跃至另一条船上,抬眼往四周打量。
这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大海,黑漆漆的,并无一点亮光。
泅水不切实际,再者甲板上并无水迹。
所以这附近,必定还有另一艘船。
不过,敢在此时冒险杀董文旭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想着想着,眼前突然闪过一抹银光。
蒙面人挪了几步,蹲了下来。
俯身在死去的尸体上抽出了半截没入心口的刀片,浓睫半垂,一错不错端详着。
霎那间,心头涌上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有人看见,忙不迭插了一嘴:“能把这么薄而小的刀片精准插进心口,除了主子,属下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蒙面人握着刀片的手顿了顿,烛焰在他眼底映出一点明光。
他起身,极目远眺。
此刻,海面风平浪静,船只顺着水流漫无目的地漂着,连一丝厮杀的痕迹都寻不到。
细听之下,除了海浪拍打船板的声音,似乎还有别的动静。
这时,有人将董文旭的尸身抬了出来。
他说:“属下已经验明正身,死的确实是董大人。”
其余人纷纷猜测:“下手之人到底是谁?”
“他这么做有何目的?”
“难不成也是冲着董大人来的?”
“谁知道呢?他做下这么多恶事,那人既然冒死也要取他的命,显然是仇恨已久。”
这番话说得确实在理。
曾被董文旭祸害过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或许还有存活下来的亲人。
许是为已死的亲人报仇,亦或者是别的原因。
蒙面人回神,制止了他们的谈话:“这天下,想杀董文旭的人多了去了。”
“下手之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目标一致。”
“可是这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按理说应该没跑远,为了安全起见,要不要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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