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手机铃音一声接着一声响，催得人心慌。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施野搓了搓额头，硬着头皮接起来：“爸。”
电话那头，施董事长的声音如同狂风席卷而来：“怎么，听说你要改行卖玩具了？”
“那是手办盲盒，属于潮玩，”施野纠正道，“不是普通玩具。”
“哼！换了个名号，不还是玩具吗？”施康平显然不买账，“老子辛辛苦苦给你争来的公司，你拿去玩过家家！”
“爸，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施野说，“现在潮玩的市场很大，对公司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遇。”
“老老实实顺着公司的发展路线走不好吗？”
施康平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空降的总裁，本来就不服众，非得搞什么创新，弄的鸡飞狗跳，等着别人戳你老子的脊梁骨是不是？”
施野努力沉住气：“爸，我是认真的。”
“立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项目收拾了，”施康平威胁道，“要是再乱来，我立刻召集董事会换掉你！”
这样的责难早在施野预料之中，前任总裁方墨最初提出概念门店的项目时，就遭到了一众反对。
但施野有信心，他能做得比方墨更好，能让这个濒死的项目彻底翻盘。
施康平没耐心听他解释，干脆下了最后通牒：月底之前解散创意团队，人员各自回归原位。
无奈，施野立下军令状：“给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拿业绩跟你说话。”
电话里安静数秒，施康平没接他的话，“周末约了文总吃饭，你过来一起。”
……
中午吃饭时间，店里没有什么顾客。
唯二的两名员工，各自在店内的一角发呆。
施野靠在橱窗旁的墙壁上，捏着手机，脸色沉沉。
晏溪坐在吧台前，对着电脑屏幕，精神恹恹。
踟蹰片刻，晏溪鼓起勇气登录了视频平台账号，毫不意外，留言和私信几乎爆掉。
一半粉丝在关心他的伤口，还有一半粉丝关注的是那晚一闪而过的男人是谁，和他什么关系？
晏溪没有看到当时的直播画面，不知道最后施野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人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有没有不小心露脸？
显而易见的是，直播间的粉丝们误会了。
评论区几乎没有关于手办的讨论，全是对UP主和那个误闯进镜头的男人身份的猜测。
晏溪最初做这个账号，仅仅是因为喜欢，纯粹为爱发电，他不喜欢被别人过度关注，隐秘的窥视感使他感到不适。
漫长的沉默过后，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同时无声地叹了口气。
晏溪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账号里的内容，点击退出，决定暂时告别平台。
施野划开手机屏幕，给父亲回了一条信息：“周末我会准时到。”
……
周末傍晚，市中心最高的顶层花园里。
灯光璀璨，如同繁星点点，透明的玻璃围墙拦住寒意，却拦不住夜幕下的熠熠生辉。
施野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落地窗前，将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商务饭局，但是当看到文总带着女儿文雅馨一起出现时，施野立刻明白，自己被他老子算计了。
这场饭局的真正目的，是让他和文家千金见面。
吃完饭，两个老狐狸借口去茶座喝茶，留下两个年轻人独处。
施野和文大小姐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文雅馨身着白色蕾丝套装，手腕上镶嵌红宝石的手镯十分耀眼，纤纤玉手握着一只法式茶杯。
施野打心底里抵触施康平的安排，却又不能当场翻脸，毕竟他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推进自己的计划。
他坐在这里，就代表默认了这个交易。
文雅馨一边喝茶，一边暗自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她听说过一些关于施野的事情，对这个被外界传为“纨绔子弟”的年轻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听说你打算做盲盒手办？”文雅馨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施野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里的钥匙：“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不务正业？”
文雅馨并不计较他的失礼，指了指施野的手机：“能给我看看你们设计的产品吗？”
施野有些意外，盯着文雅馨看了片刻，确认她不是在说客套话。
他将一直握拳放在桌上的手掌翻转，然后缓缓张开手指。
文雅馨好奇地凑近一看，漂亮的欧式双眼皮倏地瞪大——
他竟然随身带着个手办娃娃？
挂在施野钥匙上的，正是晏溪带他亲手做的原版手办。
文雅馨觉得好笑，一身高级正装的施野，拿着个玩偶钥匙串，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这个造型别致的手办吸引了。
“很漂亮！”文雅馨中肯地给出评价，“设计独特，细节处理得也非常到位，在同类产品里相当有竞争力。”
她捧起手办，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乘风。”施野扬起下巴，语气里有种不加掩饰的骄傲，“他还有一个CP，叫凌云。”
“哦？”女人的直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冒昧问一下，那个‘凌云’在哪里呢？”
施野毫不避讳地回答：“在另一个人身上。”
文雅馨诧异地挑了下秀眉，很快又恢复，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明白了。”
话已至此，施野以为这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下一刻会甩脸走人，但令他意外的是，文雅馨居然坐下来跟他认真聊起了潮玩市场。
两个人从手办、盲盒聊起，逐渐扩展到整个潮玩行业的发展趋势，再到各自对于未来的规划。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决心，”文雅馨说，“我也相信潮玩项目有很大的发展前景，以后有机会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远处茶室里，施董和文总隔着竹帘朝外看了好几次，双方都很满意。
离开时，施野与文雅馨浅浅握手：“很高兴认识你，下次有机会再聊。”
文雅馨冲他一眨眼：“下次我能见到‘凌云’吗？”
施野点头：“会的。”
站在身后的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看来这顿饭吃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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