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逾白将整个剑峰巡逻了一遍,最终遗憾地发现——几个师弟师妹全跑了,没人能陪她练手。
小师弟的事应当是告一段落了,她也没心思再待在山上,当即又跑去了十更峰。
千汇堂内的执事正在忙着任务的汇总更替,这时本不该放人进来的,可奚逾白作为这一辈第一位亲传,执事们基本上都认得她,叮嘱了句后就放心地各自忙去了,默许她可以自由出入。
奚逾白拿起卷轴,发现不过半月没来,之前那些任务已经更替掉了一大半,而东南、东北、西南三个方向又多出了许多妖怪的踪迹。
怪不得内门弟子留在山上的人也越来越少——都忙着除妖呢。
正看着的时候,林执事走过来整理今天的任务,把她手边刚看完的那卷拿走了。
奚逾白一愣,连忙跟上前去行礼示意。
“请教执事,这卷任务上是除妖吧?怎么还未完成便取走了?”
“因为期限到了。”
林执事将卷宗展开给她看:“除妖任务限期十二个月,如果还未完成就归于合卷里。这个任务到这个月已经超限了,还没有人接。”
“怎么会?”
奚逾白不由自主皱起眉头,“虽说是最常见的草木妖,但可是‘中级’!还是在城镇附近,已经具备范围伤害的可能了!”
林执事看她一眼,默默收起卷宗。
“你看一眼务筹就明白了。”书案后提笔记录的常执事一直竖耳听着动静,闻言插嘴道:“出力不讨好,没人愿意接呗。”
“……”
“执事且慢。”她上前一步,“我接。”
“你要接?”林执事偏过头,劝道:“这是三级任务,给内门弟子做的。即使放到了合集里,也不见得一定没人去做。”
“我要接。”奚逾白露出一个不容置疑的微笑,“麻烦执事代为记录。”
她接过卷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次着重留心了务筹,果然少的可怜。
即使是组队,由于内门弟子的修为普遍在筑基初期,面对中级妖物时仍有丧命风险,而这么少的务筹,说难听点,连场体面些的白事都办不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任务?
她眉目沉着,拎着卷宗来到案前。
“执事,我实在好奇得很,容晚辈多问一句。”她垂眼看着册上记下“奚逾白”三个字,“这样的任务多吗?一年大约有多少?”
“说多肯定是不多的。一年大概——十几例吧。”
十几例,从数量上来看确实不多。可若是全按最坏的后果去估算,一年至少有十几个城镇被妖物所扰,且数量逐年累加……岂不酿成大祸?
几个执事已经习以为常,奚逾白却心下骇然。
她领了任务,没直接下山,而是往回飞去。
太清门弟子出入殿堂办事均要靠身份木牌,不过像奚逾白这种亲传基本人人认识,也就免去了这一步,放眼整个太清门,也只有两处是必须凭着木牌才能进的。
第一处是掌门所在的天穹殿,第二处是众长老议事的惟道台。
任务虽然是在十更峰的千汇堂处、交由执事们汇总派发,可定夺务筹的大权,在惟道台的长老手里。
她要去问问,这任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奚逾白御剑飞回剑峰,正巧碰见余宵刚出发,两人视线在空中遥遥交错了一瞬,双双停了下来。
“四师弟?我以为你下山了。”
“我在东极阁里泡着……掌门让我找点东西,还有,师父准备编纂刀法来着。”余宵解释了一嘴,反问道:“大师姐怎么这时候还在山上?”
“有点事要找长老,回去拿木牌。”
奚逾白心中有惑未解,显得面色沉沉。
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面对余宵明显充满疑问的目光,也不愿多说,只是无言地一拱手,打算离开。
余宵却喊住她:“等等,大师姐。师父……可能有事找你。”
“现在吗?”
奚逾白一顿,了然:“他先找你了,你没应?什么事?”
“说来话长,等你见了师父就知道了。”余宵轻叹了一口气,“此事还是大师姐最合适,我也确实脱不开身。”
“好,我去看看。”
奚逾白点点头,率先御剑而走。
话虽如此,她还是先回了小屋,将木牌挂在了身上。
短短几息的功夫,她挂完一回头,就撞见纯钧浑身缭绕着白光,无声地立在她屋门口,在昏沉的天色下分外夺目。
“师父?”
她踏出门外,四处没看到人影,却见纯钧用剑尖在沙土地上写了一行字。
——来山顶,动作轻点。
写完后,纯钧立刻飞走了。
奚逾白望着那行字,无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木牌——看起来师父的事刻不容缓,只能办完后再去惟道台了。
她思忖片刻,用脚尖把字抚平,背着木剑爬上了山道。
斩风难得双腿站立着,正在山顶等她,见人来了,叹了一口气。
“方才掌门叫我过去。”他一对白眉毛罕见地沉了下来,开门见山道:“只说了一件事,杀你小师弟全家的那人没沉住气,今早在山下露了一面,似是要提头去做交易。”
“!”
奚逾白猛地抬头,“这么快?怎么确定就是他?”
“此人年轻时与掌门交过手,不过那时被他跑了。”
“因为唤烟铃?”
“差不多。”斩风背过手,“掌门命我剑峰带人将其活捉,三天之内送进天穹殿;如若此人宁死不从,则就地斩杀,提头封案。机不可失,你去换身常服,与我即刻就走。”
“是!”奚逾白沉默片刻,问道:“师父,此事要告知小师弟吗?”
“你怎么想?”
“小师弟的毕生心愿就是复仇,如果瞒着他将人杀了,他怕是难以接受。”
“我也担心这点。可掌门点明‘剑峰’后给我下令,摆明了没给回旋的余地,这人的命就不是他能说了算了。”
斩风对此事也很头疼,闻言只想叹气。
“他和你四师弟不一样,一个刚入门的孩子,就算给他讲了又能怎样?罢了,此事谁都不准告诉他,先把人抓回来再看吧,让他在山上好好修炼。”
“……是!”
奚逾白没再多言,干脆告退。
她快步走回自己的居所,换好衣服,目光在桌案上停留片刻,拿走了装有符篆的小袋,连并铜虎罗盘通通塞进了包里。
随后,几乎只余壁立的小屋被她扔在身后。奚逾白背着木剑,提着褡裢,连门都没关,直接就下了山。
***
另一边。
李聂风受了心经前章,二千二百字的前人心血骤然注入脑海,他未来得及逐句解读,只觉得心里骤然幻化出了某些宽广而宏大的意象,一时无法理解,但仍让他觉得震撼。
天色将黑时,他才神情怔忪地起了身,从巨人岩上挪下来,迈着麻木的腿脚,走回了曾经住过的屋子。
养伤时未觉得,如今他刚一推门,入眼便是厚尘鄣路、蛛丝杂草,萧条之感扑面而来,顿时又想起了已成废墟的竹林旧居,鼻间猛地涌起辛辣。
……其人不存,其物不存。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低头扫过自己脏污的道袍,也不换,直接挽袖开始打扫起来。
尽管只有十天,但他既然在此暂住,就不可对院内的破败视而不见。若这屋子今后有了别的用途,是也算是他对师门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报答。
他打扫得认真,待到腰酸背痛时,仰头一看,竟已经半夜了。
秋蝉早过了垂死挣扎的时候,只剩空壳粘在枯干上,整个剑峰默然不语,像是只有他一个人。
李聂风挨个捡出水桶里的落叶,借着剩的半桶水擦洗了身子,换上余宵之前拿来的干净道袍,又把脏的洗了,仍旧全无睡意,干脆走出屋门,默想着太清心经的字句,仰头望向穹宇。
是夜,星撒碧山,团银皎皎。
自从进入炼气期后,他自小练就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此时四下寂静,他却听见了极其细微的气流声,像是风被割开。
起初他并未在意,风声却由远及近,转瞬间变得清晰可闻。
漆黑中忽有一道彩光划过。
李聂风先是一愣,接着回过神来,认出了这是什么,喊道:“四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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