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以灵力为引烧着了联络用的绳结。
随后放弃了继续捏剑诀,木剑落入手中,上来就拼尽了八分灵力,一式“登天跃”自下而上直刺灰袍人的下颚。
周遭自然灵气受到联络绳结上法阵的作用,顿时朝着她头顶上方聚拢,汇成了太清门的盘云纹。
这一剑来势汹汹,且内蕴的灵力至纯,威力又上了一个档次。纵然是金丹期以上的灰袍人,也不得不动了灵力,才将这一招挡下。
奚逾白立马向后跃起,避开面前的剑锋,反手横扫。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四五招。
屋内空间太窄,房梁被剑气波及断裂,几截横木“咣”地将一旁的薄竹橱柜连同陶罐砸得粉碎,屋顶轰鸣着倒了半边,露出天光来。
借着月光,灰袍人看清了她的道袍,再见到空中的盘云纹,面上露出了忌惮之色。
“太清门的人?”他邪气森森地开口:"真是冤家路窄,这么说来,刚刚探路的的灵识是你的。"
奚逾白内府气血翻涌,勉强稳下气息:“是又如何?”
灰袍人嗤笑:“小丫头,你打不过我。”
“我能让你无法脱身。”奚逾白往旁边一个翻身撤步躲过他的挑砍,默念着太清真经,木剑在身前分成了三个影子。
灰袍人正要破招,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往北方看了一眼,周身突然腾起灰烟。
奚逾白迅速合剑,朝灰中刺去,只听“噔”地一声,木剑直直地插入了前院的土里,而灰袍人原地消失了。
“法器?”奚逾白喃喃道。
一个有元婴期且用得起法器的人,为什么要会出现在这里?
奚逾白来不及捡剑,立马回头去寻那少年,见到他还在原地站着,连忙去扶他。
“你怎么样?”她问道。
少年的半张脸都被额发遮住,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干裂的薄唇,面上尽是血污,没有答话。
奚逾白刚扶住他的背,就觉得触手皆是滑腻之感,连忙换了一处地方扶,却仍是摸了满手的血。
这个人身上已经几乎没有好肉了。
奚逾白伸手附上一层灵力,朝他的身后一照,接着灵力散发出的天地华光看到了他的骨骼经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经脉寸断内脏破裂,两肩的骨头全碎了,胸腔内的肋骨无一不是断成两节,再加上全身深可见骨的剑痕,简直惨不忍睹。奚逾白看得心里生出了迟疑,突然不确定他还是否还有气,伸手探向少年的脉搏。
……虽然极其微弱,但还在跳动。
按凡间常理来说,这已经是奇迹了,更别提他竟然还站着不肯倒,全凭一口气支撑着破烂一样的身体直到现在。
奚逾白打量了一圈,仍不知道从哪下手,生怕自己一碰他就死了,看得额头上出了一圈汗。
最后,她在少年腿弯处轻轻点了两下,随后迅速用灵气托着他的身体,缓缓将他摆成了跪坐的姿势。
奚逾白也盘腿坐下,闭眼运起心经,在少年的丹田位置画下了一个引灵阵,随后将自己剩下的两分灵气全部传输了过去。
普通凡人没有经受过引气入体的步骤,灵力无法在体内留存,因此需要引灵阵来固灵。但尽管有了引灵阵,也并不能使灵力自己找到方向,需得有人引领一遍,才能形成短暂的循环。
奚逾白第一次面对如此脆弱的身体,只能小心再小心,先封住血流,再将内脏归位,将灵力沿着肢体将他的经脉骨骼连起来,包裹上致命的地方,以免碎骨划伤刚脏器。
这是个慢活,且精细程度堪比高难度的穿针引线。她并不精于此道,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将把这个步骤完成了。
此人的命暂且被她用灵气吊着,在一天之内,只要灵气没有消散,就能够留着一口气。
奚逾白睁开眼,抬袖抹去额头上的薄汗。
她一松力,立刻感觉到全身酸痛难忍,这是灵力被抽干之后的体现。
少年早在被灵气冲击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此刻背后没了支撑,径直向后倒进了她的怀里。
奚逾白低头看了一眼,少年的额发向两边散开,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放心,既然被我撞见了,我就会管到底。”
她低声叹道:“我带你上山见师父。”
说着,她小心地向少年托到地上,起身去前院,拔出了半截入土的木剑。
灰袍人有一招削去了木剑上包裹着的灵力,从中后段沿着斜线切过来,把木剑切掉了一截,给本就很像玩物的木剑又增添了一抹滑稽。
“……唉。”
……这次的木剑可是师父亲手削的。
她心虚刚冒出头,连气都还没叹完,突然察觉到一股连接识海的牵引之感突然消失了。
——画在昕禾师妹房门的禁制被化解了。
没有触发位置感应,并且没有察觉到禁制发动时的波动,说明化解禁制的是太清门的同门功法。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段昕禾看到了盘云纹,从客栈里找出来了。
奚逾白眉梢轻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屋在刚刚打斗的时候被剑气削去了半边屋顶,暗红色的血在夜色下像漆黑的蛇影,从屋内缓缓爬出来,浸入门前的土地中。
这些她可无能为力,要靠师妹弹琴超度了。
不知姜会邬看到盘云纹没有,奚逾白想。
如果看到了最好,等他赶来和师妹汇合,剩下的那只小妖就交给他们两了,师妹自不用说,想必师弟也会很乐意。
而她则先回山救人,并向师父汇报灰袍人的事。
想到灰袍人,她眉目沉下来。
此人身为道中人,将禁屠凡人的戒律视为无物,且手段残忍,对弱于自己的人毫无怜悯之心,独独对太清门颇为忌惮,必须告知门中,避免更多人遭其毒手。只是他怀有法器又功力颇深,此番自己已经打草惊蛇,想要揪出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奚逾白将剑插回背上的绑带里,在周遭设浅浅转了一圈,用随身的灵草穗子设立了个简单结界,封住血腥气,又步入屋内,查看了一下几具尸体的情况。
一对男女中年人应该是夫妇,头颅都无影无踪,两个小孩甚至不及三尺,倒是留了个全尸,只是死法也不是利落的那一种,惊恐痛苦的表情随着生命的逝去僵在脸上,仿佛是向在苍天质问。
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家五口。
奚逾白静默了一会,伸手探向夫妇二人的经络内探查了一番,发现两个人经脉虽也寸寸断裂,但都比普通人强健很多,手心指腹也有厚茧,是习武之人,估计还怀有家学。
她默默将这个信息记下。
因为刚刚搬动少年的缘故,奚逾白的一身青白道袍已经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污。她想着既已如此,不如将别的活也做了,于是将分散在屋中各处的四具尸体摆到了一起,灵力附上手掌,抚平了两个孩子痛苦的表情,让他们闭上了眼,等师妹过来之后再看着要不要挪动。
她做这些事做的专注,灵识范围也因为灵气枯竭而缩小,丝毫没注意身后的废墟附近多了一道两人高的黑影。
奚逾白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站起身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浓重的血腥味中间,多了一股动物身上特有的骚味。
奚逾白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扩大了灵识范围,将后屋前院全部包含了进去,却什么也没探查到。
这个结果让她汗毛倒竖。
常年修道所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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