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走入殿内，本来以为永德帝出了什么问题，虽然说这么多年了，永德帝的身体强壮非凡，不只是没得过大病，小病也从来没有生过，这在太医眼里，其实是很怪异的事情。
最终只能归结于，天子得天庇护。
但这庇护显然还是出现了一些问题，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天子膝下没有子嗣了。
朝堂上私下里的暗流一直存在，非议天子不行。至于为什么天子不行后继无人这样大的事情，众大臣只敢私下里议论，自然是因为永德帝杀性重，敢于当面进谏的臣子，都被永德帝直接处置了。
有的是以不敬君上、非议君主的名义处死，但更多的是被永德帝亲手杀死。
一个皇帝，杀性如此之重，众位大臣也是没办法，毕竟兵权在陛下手中牢牢掌控着呢，朝堂上的大臣换了一批又一批，能够存活下来的大臣，多是已经适应了陛下的暴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作为太医，他知道的更多一些，永德帝并不是不行，反而在那方面天赋异禀，他们当太医的，虽然没有因为疾病被天子传召过，但因为陛下被下那方面助兴的东西，被陛下传召过几次。
没人真敢对天子下药，何况皇帝对皇宫的掌控力更强，无论是毒药还是x药根本进不了皇宫，但要达到轻微助兴的目的，也不是非要用药，一些香料、食物等等都有提性的作用，用在普通男人身上只能达到壮阳，身体根本不会有丝毫反应，但用在天子身上，却效果非凡。
偏偏每次永德帝的情况那般严重了，永德帝也都是强硬地要他开些清心寡欲的药忍下去，后来干脆连清新寡欲的药也不用了，永德帝直接靠着非凡毅力隐忍下去。
这次，太医被传召，也以为天子又不小心着了道了，正寻思着宫廷内怕不是又要有一批人头落地时，没想到陛下冷眼看着他，指着一旁坐在软凳上的小太监，说道：“过来，给他看。”
太医依言走过去，好在这个小太监，并没有大事，只是手臂淤青，抹些药就好了。
太医离开，梁总管识趣地跟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取来了涂抹的膏药。
梁总管回来的时候，见苏其昕撸起的袖子还没放下去，有些诧异。
他可是记得，在他离开之前，苏其昕便动手去放袖子了。这么简单的动作，却没有做到，他能想到的，只有帝王的命令。
梁明高眼观鼻，鼻观心，将药膏呈给永德帝后，便站在一边眼神放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永德帝给苏其昕抹药的时候，苏其昕整个人都呆呆的。
他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在外太空。
永德帝的手掌宽大，苏其昕甚至能感觉到永德帝手掌上的茧子，带着些微粗糙感，同细腻的膏药一起，在他的手臂上粘腻的滑过。
让苏其昕不适得皱眉，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永德帝自然注意到了，他强硬地握住那截白皙惑人的手臂，似不满似亲昵：“别躲。”
“就快好了。”永德帝低声说。
他没给别人上过药，也没同他人这么亲近的相处过，但是和眼前的小太监这样亲近，完全掌控，手指滑过那细腻白皙的肌肤，这样亲昵的接触，让他不自觉地下颌收紧。
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沉迷。
只是很快，他眼底的沉迷和亲昵，又变成了自厌和痛恨。一个下贱的太监，为什么偏偏苏其昕是个太监？
永德帝低着头，苏其昕看不清永德帝的脸色，但苏其昕能感知到气氛莫名变得压抑了。
眼前的永德帝就像是一头猛兽，苏其昕不知道这头猛兽什么时候觉醒，会将他整个人都撕碎。
苏其昕不安地唤了一声：“皇上？”
他不知道永德帝在发什么疯，不论怎样，他都要打破眼前这样压抑的氛围。
永德帝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不安的小太监，小太监脸上还有稚气，鼻如驼峰，眼含星辰，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让他看着心尖都开始软。
罢了，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想成为太监。
霍泽修笑了笑，状似无奈，又好似已经认命般地说道：“涂抹好了，接下来几天你回去休息，不用当值了。”
“谢陛下。”
苏其昕正想要弯下腰行礼，他的手臂就被一双大手虚扶住，知道眼前的皇帝有一股巨力，苏其昕也没反抗，顺着永德帝的力道，直接站了起来。
永德帝的声音温和：“回去好好休息，有委屈别忍着，朕为你做主。”
谁敢给他委屈啊？好歹别人眼里，他也是梁总管的人。
但面上苏其昕却笑了笑，再次感激道：“谢陛下。”
永德帝的目光落在苏其昕的嘴唇上，小太监的嘴唇红润，唇上还有一个唇珠，充满了肉感，他莫名地想到，饱满的嘴唇能给人更好的亲吻体验。
可这样让他想歪了的唇，却不会说出更好听的话，翻来覆去不过是‘谢陛下’，可见人木讷了些。
是得人常常照拂着，否则苏其昕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下去吧，明日再让太医瞧瞧你。”
闻言，苏其昕看了永德帝一眼，永德帝对上他的视线，竟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苏其昕没觉得放松，只感觉整个脊背都绷紧了，一种不安感瞬间笼罩了他。
他触电一样，将视线猛地移开，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一直走到大殿之外，走到灿然的阳光下，他僵硬的身体才悄然恢复了几分生机。
*
是夜。
宽阔空旷的大殿内，龙床之上，永德帝正沉浸在梦境之中。
场景依旧是勤政殿，他站着，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局促地坐在椅子上。
他的声音没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只剩下粗粝的沙哑：“将袖子拉开，让朕看看。”
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怎么敢拒绝高高在上的帝王呢？
小太监的眼睫飞快地眨动着，不安极了，但也只能慢吞吞地拉开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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