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抱玉突然离席,整个宫殿一时寂静无声,陶岑菀面色止不住地有些发青,杨抱玉她到底想做什么?
梁垣坐在上首,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杨抱玉,“你有何罪?”
“妾有罪。”杨抱玉不敢抬头,跪伏在地,“妾有嫉妒之罪。”
杨抱玉只盯着地面,咬牙一口气向下说,“前几日有人来找妾,给了妾一样东西。”
杨抱玉双手捧出一枚玉瓶,富立岑忙下来接过,呈给梁垣。
杨抱玉要继续说下去,谢池春开口,“先带公主回去休息。”这些事情,不适合幼小的公主听。小长乐是个好孩子,谢池春亦有不忍,但陶岑菀心思歹毒,多番加害,更害死了姐姐和姜俢仪等多条人命,谢池春决不能放过。
长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本能地觉察到气氛的不对劲,有些害怕地抱住陶岑菀的胳膊,“阿娘。”
“没事。”陶岑菀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长乐回去等阿娘。”
小长乐一步三回头被乳母牵着回听雨轩去了,陶岑菀腰肢笔挺地坐在原处,已经恢复了冷静的姿态。
待小长乐离开,梁垣才沉着脸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毒。”杨抱玉叩首道,“那人来找妾,言贵妃专宠,夺走了妾的宠爱,若是贵妃消失,妾才能有机会再亲近天颜。”
梁垣脸色难看,如暴风雨前的湖面,表面平静,里头暗流汹涌。
杨抱玉既选择此路,也再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流泪继续道,“妾一时糊涂,听信此人蛊惑,生出嫉妒之心,留下了这瓶东西。”
杨抱玉再叩首道,“此人为妾出了个主意,让妾利用生辰之机把这东西放入贵妃的饮食之中。但妾思来想去,终究不敢动手。”
“妾虽没将东西放进去,但的确动了嫉妒的心思,妾有罪。”杨抱玉深深伏首,流泪道,“妾实在内心不安,不能继续将此秘密藏在心中。”
“是谁?”梁垣手中捏着那小瓶子,面色沉沉扫过殿中众人道。
杨抱玉抬起头来,目光直直落在陶岑菀脸上,“是德妃。”
“陛下。”
陶岑菀起身跪下,“妾惶恐,实在不知贤妃所说之事。”
梁垣的目光扫过二人,落在陶岑菀身上,“德妃,这玉瓶是你的吗?”
陶岑菀正要开口,谢池春却先她一步道,“德妃可要想清楚才回答,宫中之物,每一样东西都能查到来源去处。”
陶岑菀顿了顿,“是。”
“既是你的,方才贤妃指证的时候,你为何一言不发?”谢池春看着她的眼睛道。
“宫中制物,多有相似,妾一时也不能肯定。”陶岑菀口齿清晰道,“况且贤妃指证之事事关重大,妾岂敢轻易应承?”
“这玉瓶的确是我的,里面装的不过是些桂花油。是我赠予贤妃的。”陶岑菀直直盯着杨抱玉的面容,“我待贤妃如同姐妹,不知贤妃何以血口喷人,诬陷于我?”
杨抱玉亦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恨意,若非陶岑菀,她又如何会一步步走到今日这地步,“我如何会以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于你?”
“是啊。”陶岑菀放慢语速,“让贤妃不惜自污来嫁祸于我,必然是有更大的诱惑或是威胁。”
陶岑菀说的是德妃,眼睛却看着谢池春,显然意指今日一切都是谢池春指使。
谢池春并不应答,而是反问道,“方才我拿那兔子糖给长乐,贤妃为何反应惊慌?”
“贵妃何出此言?”陶岑菀依旧维持着平静的脸色,“我已经说过,长乐身体不适不能吃糖,贵妃却仍要拿糖给长乐,倒像是…故意要看我失态似的。”
这陶岑菀的心理素质和杨抱玉的确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在这样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她仍然镇定自若,至少表面上看上去镇定自若。
谢池春拈起一枚兔子糖,“长乐最爱吃这糖。那一日长乐无意中说起,要将这糖分给小皇子。”
“先贵妃之死,我心中始终有所怀疑。她虽遭过一次暗害,但是经过太医调理,身体已经恢复,如何骤然难产血崩而亡?”
“先贵妃入口之物都要经太医检验,但是小公主分给她的糖,谁会疑心一个两岁的孩子?谁会疑心一个母亲,竟然会在自己孩子的吃食中动手脚?”
“就在先贵妃生产前夕,小公主也陆陆续续病了好几回,德妃却没有请太医去瞧,是不是?”
陶岑菀顿了顿,对于长乐,她心中始终是歉疚的,但她并不表现在脸上,“长乐只是偶感风寒。”
“贵妃此言,我不敢承受。”陶岑菀绝口不认,“虎毒不食子,我是长乐的娘亲,我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女儿去害人?”
“是啊,虎毒不食子。”谢池春冷笑一声,“先贵妃临盆之际,同德妃你同去观鱼,却在半道遇上一个小宫女,小宫女道破上官大人病逝之事,先贵妃伤心之下,腹痛不止,骤然生产。”
谢池春冷然望着陶岑菀的脸,好一张贤良淑德的美人皮,“再去查访之时,那小宫女却也恰好得了急病去了。怎的每桩事中间,都有德妃的身影?”
“我不过恰巧陪伴在先贵妃身旁,又如何能知会遇上一个小宫女惊了先贵妃的胎?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要劝先贵妃不要出门,只在房中好好休养。”
陶岑菀盯着谢池春道,“若说起先贵妃之死,要说有人能够悄无声息暗害了先贵妃,恐怕贵妃您的嫌疑更大,先贵妃从前和贵妃您最亲近,对您毫无防备,先贵妃去后,如今您是贵妃,她留下的皇子也养在您处,先贵妃之死,最得利的难道不是贵妃您吗?”
陶岑菀还真是擅长于颠倒黑白。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谢池春望着她道,“那小宫女死后,我命人去收拾她的遗物,却在她遗物中发现三十两金。她一个花房小宫女,如何能攒得三十两金?”
陶岑菀面不改色,“或许是哪位主子赏的。”
“宫中大额赏赐均有记录。”谢池春已经命人全部查过一遍,“我已着人翻查,根本没有她得赏的记录。况且她是一个花房宫女,究竟办得如何的差事,才让主子赏金三十两?”三十两金,已经是一个妃位一年的年俸。
陶岑菀抬着头,“贵妃此言是说我收买了这个小宫女?这小宫女已经死了,她便是真有这三十两金,谁知她是从何处得来?既没有赏赐记录,那可能是我赏的,也可能是贵妃您赏的,后宫诸人,都有可能,不是吗?”
“可是陪先贵妃同去观鱼,遇上这小宫女的是你。”谢池春直直看着她,“若是他人,又如何能保证先贵妃一定会走那条道路,遇上那烧纸钱的小宫女呢?”
陶岑菀心知谢池春定然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才在此与她多番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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