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有一天能够相互谅解的,不是吗?
十一月四号是个雨天,哥谭的名流撑着伞陆陆续续走进墓地,预备参加一场葬礼。提摩西·德雷克-韦恩三个月前死于一场爆炸,两个月前被安葬在墓地里,坟前立着一块刻了名字的碑,泥土下安放着木质的骨灰盒。
他在爆炸里尸骨无存,只留下焦黑断裂的骨头四散一地,被雨水冲刷得不成人形。沉默在人群中蔓延,虽然不见得有多少真心实意,起码看起来足够庄严肃穆。
韦恩家的人站在最前面,他们如同雕像一样静默着,浓重的阴影铺满每个人的脸,又四散而去,爬上来宾的衣角。暴雨拍打着伞面,布鲁斯·韦恩走上前,他的子女们紧随其后,手中都拿着一束霜白的花。
没人询问为什么这场葬礼会迟到两个月,也没有人询问提摩西真正的死因。韦恩的讣告上以沉痛的语气将此定性为意外,但是并不具备多少说服力。谁都知道哥谭到处都是意外,只在人为自然这点上有所区分。五个月前城郊因为小丑爆炸了三座废弃化工厂,四个月前稻草人散播小范围恐惧毒气引起人们自相残杀,而三个月前,哥谭市中心的购物商城轰然倒塌。
罪恶之都的名声在东海岸比死神更响亮,提摩西或许真的死于谋杀,也或许只是运气不好,所以才会一时兴起跑去视察这座韦恩旗下的商场,好巧不巧在那里死掉。
布鲁斯·韦恩拿起话筒,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开始背诵早已写好的悼词。韦恩家和死者的挚友一个接一个在提摩西的墓前放下白花,达米安作为幼子跟在最后,他摩挲了一下花束僵硬的枝干,在旁边放下自己手里的那束,回到家族的队伍中。
哥谭的暴雨下了一个月,桥下的红线险些没过最后一条,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这场只存在于预测中的洪水被证实只是一个可能性。警报自动解除,阴沉的云又回到城市上空,而达米安在最后一个雨夜走进墓园,他在夜巡结束后挂断通讯,带着一把伞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坟墓前躺着几束白花,雨水留在花瓣上,枯萎凋零的被扫到一边,不久后就会被清理掉。达米安拨开自己的那一束,不意外发现底下压着一枚分毫未动的红罗宾徽章。惨淡的月光拉长他的影子,雨水顺着伞滑落在地,达米安拿着那枚徽章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哥谭人在遗忘这方面一向做得不错,在这里只有向前看才能活下去,沉溺于悲伤之中为人耻笑,且容易招致死亡。提摩西的痕迹在下一个三月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此作为一个符号存在。在哥谭,他是布鲁斯的养子,韦恩集团上一任的管理者,过去的德雷克,曾经的红罗宾,以及一个永恒的亡灵。
他从活人的世界退场,却依然停留在许多人的口中,有人疑惑红罗宾为什么离开了哥谭,有人因为他在遗嘱中设立的基金会受益,也有人记得他的双重身份,不甘于遗忘,在墓前为他立起一座雕像,一块碑。
十九岁的提摩西坐在石椅上目视前方,他一只手支着脸,另一只手搭在椅面上,漫不经心地望着远方。那座雕像工艺精湛,每一个细节都与现实分毫不差,仿佛他并未离去,而是被人从冷硬金属中复活,以另一种形式停留此地。
雕像的建造者始终是个谜,这种水平的技艺不可能查无此人,然而事实就是每一位大师都赞叹于其做工,每一位大师也都说这并非是自己的作品。
“我干嘛跟您撒谎呢?”其中一位说,他脾气好,还开了个玩笑,“这座雕像如果真是我做出来的,以后艺术史就不愁没有我的名字。”
追查到底没有意义,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必定是家族中某一个人的手笔,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放任它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三年后哥谭迎来另一场暴雨,达米安十九岁,他又一次挂掉通讯消失在雨夜里,这次还带上一束白花。这些年里他长高不少,以前收到的小矮妖嘲笑被事实反弹,砸在雕像上不痛不痒。和他同岁的人在雨里依然面容平静,达米安撑着伞仰头,与永恒凝固着的微笑的提摩西相对而望。
雨还在下,那个微笑却掠过时间,把他又拉回多年前被火焰和爆炸填满的一个白天。寻常的天气,寻常的人流,通讯中红罗宾的声音犹在耳畔,他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钢筋钉在地上,肋骨断了三根,浑身上下伤痕不计其数,大出血带走温度和理智,让他的声音忽重忽轻,达米安在冲进商场的前一刻目睹爆炸,他被余波推得撞上墙壁,提摩西若有所觉,为他留下一句未尽的告别。
那句告别仿佛一个诅咒,达米安被它缠绕束缚,并在之后多次于梦中见到他。梦境里一切如常,没有爆炸,没有蒸干的血迹,没有焦黑的骨头,提摩西坐在窗台上,膝盖上摊着一本书,阳光难得洒进来,把他的脸笼在白光里。
达米安站在走廊尽头看他,过了一会儿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他想问什么,张开嘴又闭上,最后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什么也没说。
提摩西也不跟他说话,他们俩一坐一站,在梦境里度过了整个白天。夜晚的时候星子被云雾挡住,漏出朦朦胧胧的光,提摩西收起书准备离开,达米安终于开口。
什么?
他没听清,转过身来想再问一遍。达米安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鬼使神差换了一个问题。
晚上好,今天过得怎么样?
提摩西眯着眼看他,疑心这过分普通的问话背后潜藏着某个阴谋的影子,达米安理直气壮看回去,三分钟后得到同样普通正常的回答。
这个梦境以提摩西走进卧室告终,伴随着门锁转动的咔哒声响。达米安在现实中醒来,且相当诡异地记住了每一个细节。提摩西的声音和面容犹在眼前,达米安躺在床上出神很久,最终决定对此守口如瓶。
他没跟任何人提起有关梦的事情,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自欺欺人,死亡好像易碎的泡沫,只要没有人戳破,他就能永远在夜晚中与一个死人相见。
过往的争吵与不和就此消失,他们在梦中度过前所未有的和平时期。梦里面的提摩西跟现实没两样,他一开始很警惕,以为是某个恶作剧的前兆,等后来终于意识到达米安只是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试图弥补两人之间的裂痕之后就变得无所谓起来,相当从善如流。
他们并肩坐在图书室里看书,一起修剪花园杂草,提摩西半夜起来翻厨房,而达米安则代替阿福把他拎回卧室,阿尔弗雷德猫已经学会偷偷去找提摩西让他给自己加餐,然而等后者把零食偷渡出来的时候,却总会看见黑着脸的达米安。
他们的关系一天比一天亲密,前所未有接近兄弟这个定义,然而与此同时,现实与梦境之间的矛盾也逐渐变得清晰。
在梦境里,提摩西亲自把他介绍给韦恩集团的董事会,自己提前卸任,成为世人眼中闲散的富二代。
在现实中,达米安二十岁那年正式接任韦恩集团,布鲁斯则再次离开集团的权力中心,专注于夜晚事业。
时间在这个似真似幻的空间里并未停滞,达米安跟现实中一样长大,提摩西却被封在琥珀里,永远保持着十九岁的样貌。
两种人生互相交错,达米安同时走在两条道路上,好几次差点迷失。杰森最先察觉到他的异常,在一次合作结束后停留了好半天,达米安不解地看过去,杰森踌躇半晌,最终皱着眉问出口。
“你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对吧?”
“这只是通常而言,”达米安回答,“你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但是提姆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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