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砚凊手指微捻,半响没说话,聂庆进一步道:“主子,希姑娘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没说,魏砚凊抬起冷眸:“聂庆,有些猜忌适可而止,她不是你可以妄加臆测之人。”
一双布满血丝的黑眼,像黑洞像深渊,不怒自威,倾压而来。
聂庆屏气咽了口唾液,垂手躬身:“是,属下知错。”
夜深,希岄久未入眠。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她的脑子有些乱,甚至还有些惊魂未定,一闭上眼就是那四个前来救她的人被长刀卫围杀的场景,以及那位属下跟她所说的话。
“大少尊有问题”、“保护永禄王”、“梅苓”、“宸王”……希岄反复咂摸那几句话。
良久,希岄做了一个决定——
去梁京。
在她仅存的记忆中,除了要她找到骨坠之主,还让她去保护某个很重要的人。
而这个人,无疑就是永禄王。
翌日,天色蒙蒙亮,院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杀魏砚凊的那伙人来了?
希岄猛地睁眼,抓起床边大刀就往魏砚凊屋里冲。
“魏公子,魏——”
希岄举着一把大砍刀,头发乱糟糟,衣上还有一两颗纽扣没来得及扣上。
屋里廖怀达、聂庆正要转身,被魏砚凊一声令下:“眼睛闭上。”
这一声极具威慑,吓得希岄也跟着闭上了眼。
不对,我跟着闭眼干嘛,正想着,希岄睁开了眼,魏砚凊已走了过来把外套搭在她身上。
“阿岄,可是在担心我?”魏砚凊一面说,一面若无其事地系扣。
他身上那股特殊的冷草香今日异常浓烈,希岄很想问这是何物的气味,但她一抬头,视线从他宽厚的胸膛往上,凸起的喉结,俊冷的侧脸,看得希岄一路心跳,随后红了脸。
“我、我去梳洗。”希岄扯回衣裳,小跑离开了屋。
魏砚凊看着她的背影,温柔一笑,一转身,双眸冷得能把人冻死。
“盛瑾微要来,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冷嗤一声,屋内两人头更低更不敢说话了。
聂庆瞄一眼廖怀达,眼神失意他救救自己,但廖怀达回了个眼说,他也泥菩萨过河。
“聂庆,说话。”
魏砚凊突然的一声,把聂庆吓一跳,他直接跪下:“主子,郡主的命令我不敢不听,她特意叮嘱了不让我说。”
“那我的命令你就敢置若罔闻了?”魏砚凊提声而道。
聂庆伏跪在地,不敢说话了,一旁的廖怀达往后退了一步,他真怕魏砚凊又给他的脚来上一刀。
但他刚挪一下,魏砚凊的眼神就盯了过来。
他倒不至于跟魏砚凊下跪,好歹他也是个中书侍郎。
他直接滑跪,抱住魏砚凊一条大腿:“老大,郡主那个火辣脾气你也知道,我若跟你说了,你定不让她来,她如不了意,那我就惨了。”
“她不是你表妹吗?”魏砚凊嫌弃地甩开腿上的廖怀达。
廖怀达哭丧着脸,小声低估着,“是,她是我表妹,可她还是你未婚妻呢……”
“不是。”魏砚凊黑了脸,“我说过多少次,我都不在也没点头的婚约,算不得数。”
与此同时,希岄这边也知道了此事。
还是被当事人宁奕郡主亲口告知。
“你就是那个一直赖在魏哥哥身边的女混混?”屋外突然的一声,冒犯又张扬。
希岄抬起头看向来人:“你是?”
盛瑾微昂起她俊俏的小脸:“我是魏砚凊未过门的妻子,宁奕郡主。”
她是偷跟着廖怀达来的宅子,魏砚凊那边她是不敢去,当然她主要的目的也不在他。
未过门的妻子。
希岄的心莫名揪了一下,面上淡淡地“哦”了一声,转身继续收整行李,她预备这两日便离开庆州。
希岄这般冷淡态度,自然没让盛瑾微满意,她双手环胸跟在希岄后头,“我跟你说,我跟魏哥哥打小就认识,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希岄沉着脸没搭话,只是收拾东西的力度在不自觉加大。
盛瑾微见对方不搭理,恼得她叉腰怒道:“喂,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居然敢无视本郡主。”
一个“喂”字刺耳极了。
希岄放下手中事,面露不快:“我有名字,希岄,希望的希,山月的岄。”
名字对她来说意义非常,是她从河滩醒来唯一清晰的记忆。
她此刻不卑不亢的样子,让盛瑾微很是不爽:“谁问你名字了,我刚才跟你说这么一半天,你到底听明白没?”
希岄真的很不喜欢眼前这个无礼之人,更不想听她跟魏砚凊如何如何。
“你跟魏公子的旧事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能请你离开吗?我还有事要做。”她说着走去门边,下逐客令。
“嚯,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赶我走!”盛瑾微的暴脾气一上来,一脚踹倒凳子,凳子一路滚到希岄脚边。
希岄本就心烦意乱,这会子像是找到了出口,她一脚踹飞那凳,她力气之大,凳子直接四分五裂地炸开。
盛瑾微懵了一下,旋即怒火直窜心头,但她还没说话,希岄又道:“我算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希岄说话很少拐弯抹角,此时此刻竟有种辱骂加倍的淳直之感,气得盛瑾微眼睛都绿了,她拔出长剑直指希岄,本想吓唬一下,没想希岄轮上大刀就砍。
“外边什么声音?”廖怀达正在屋内禀报,魏砚凊突然问。
廖怀达停下来刚要凝神细听,身后人就已经穿衣拿剑了。
“阿岄出事了。”
一句简短的话,意味救希岄是此刻魏砚凊的第一要事。
可明明将才说到继任的庆州太守人选,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这个希岄就那么重要吗。
廖怀达心里不是滋味,真如聂庆所说,魏砚凊色迷心窍了。
“魏哥哥,救我!”盛瑾微一见人来,立即大喊求救,她的手臂被希岄划了一刀,不深,但流了很多血。
“希姑娘,这可是圣上亲封的宁奕郡主,伤不得。”廖怀达紧跟上来,盛瑾微虽是他表妹,但关系并不亲密,他更担心是她若出事他的乌纱帽难保。
“凭她什么郡主,也不能打小井。”希岄一脸愤懑,方才小井过来找她,被盛瑾微一剑伤了脚,她这才生气动真格。
盛瑾微完全没想到她会武功,而且还比她能打,力气也大,握刀的手都被震得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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