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树缓缓抬起头，温晏然看见了一张愁容满面的脸。
“你还好吗？”温晏然问。
沈庭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站起身说道：“先进去吧。”
沈母住在医院的高级病房内，单间，各种设备齐全。
温晏然走进病房时，沈母正靠在床上盯着空气发呆。
李阿姨看见温晏然，连忙接过他手上的果篮和花束。
温晏然走到病房旁，沈母转头眼神略显呆滞地看向她。
“晏然，你来啦。”沈母语气虚弱道。
看沈母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漂浮在茫茫大海等待着死亡降临的溺水者，眼中除了无尽的绝望，再也不包含其他的情绪。
显然，沈母没有与她主动搭话的心情。
温晏然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同时她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沈母心情更差。
她很少面对这样的场面，再者她跟沈母的关系也没有很亲近。
此时此刻的温晏然，就像是一位行走在冰面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思索着下一步该往哪走，冰面才不至于裂开。
她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选了一句不那么容易出错的话。
“妈，你感觉怎么样？”温晏然小声问。
沈母抬头，再次看了她一眼，声音微弱地回了她四个字：“就这样了。”
看来沈母确实没什么与她说话的心情，或者说她连说话的欲望都不剩多少了，此时的她只顾着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
沈庭树就站在她的身后，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庭树接收到她的求助，开口轻声对沈母说了句：“妈，你先好好休息，我跟然然出去一下。”
沈母有些呆滞地看了他们一眼，回了声说了声“好”后，又继续盯着空气发呆。
得到沈母的回答，温晏然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连忙跟着沈庭树的脚步走出了病房。
两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处，先是面对面地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沈庭树像是想起什么，就跟她详细地解释起了沈母的病情。
听完沈母的病情，温晏然神情复杂地看向他。
“既然最终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那我们也不用太过悲观，说不定就是良性的呢。”温晏然安慰道。
沈庭树点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她又说道。
沈庭树摇了摇头，说：“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等待检查结果。”
沈庭树刚刚和她说了，明天一大早还有各项检查，检查结果大概上午十点出来。
也就是说，明天上午十点主治医生就可以确认沈母脑瘤的良性与恶性。
等待结果的过程，漫长且难熬。
沈庭树一直沉默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温晏然则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之前两个人闹的那点小别扭，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而烟消云散了。
下午，沈母的状态看着好点了，眼神不再像上午那般呆滞了。
人去接受一个巨大的变故，总是需要时间的，经过一上午的时间，沈母可能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变故就摆在那里，人无法控制，不接受也得去接受。
下午，沈母缓过来后，就开始催他们俩回去。
“我现在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明天再来，这里有李姨照顾就够了。”沈母说道。
“我还是留下来吧。”沈庭树说。
随后，他解释道：“我怕有什么突发状况，一时找不到我，留在这，我比较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你留在这也没你睡觉的地方啊。”沈母扯出一个笑容说道。
“再说，要真有什么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沈母说着又冲他摆摆手，“忙了一天了，你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
沈庭树拗不过沈母，只好答应。
两人乘坐电梯下楼，“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两人走出电梯。
迈出电梯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视线相撞之后，温晏然下意识地尴尬低头。
脱离了病房那个环境，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回到别扭又尴尬的状态。
“这段时间你还好吗？”沈庭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分开这么长时间，这还是沈庭树第一次询问她的近况。
“还好。”温晏然回答。
其实不好，她不仅发烧了，还痛哭了好几场。
但这些别扭的情绪，在沈母的病情面前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所以她也就没再提那些小事了，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它们都过去吧。
“晚上，”沈庭树停顿了一下，继续问，“回哪里？”
“回家吧。”温晏然回答。
听到温晏然的回答，沈庭树像是有些意料之外地顿了一下。
“那你闺蜜那边。”沈庭树问。
温晏然都差点忘记她是以“陪伴闺蜜”这个借口搬出去的，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其实，她并不擅长撒谎，上一次她骗沈庭树好歹是通过打电话的方式。
两个人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她只需要伪装好声音即可，完全不需要考虑撒谎时面部表情的不自然。毕竟人在撒谎时，由于心虚，面部表情总是会露出这样或那样的破绽。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她与沈庭树是面对面站着的。
沈庭树说这话时就看着她的眼睛，她很难稳住心态不心虚。
于是，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含糊其辞地说：“没关系，我已经提前跟宁艺说了，而且这几天她的状态也好多了。”
沈庭树点点头说：“那就行。”
聊天结束，两人往车库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也不知是不是温晏然过于敏感了，她总感觉沈庭树对她的态度怪怪的，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突然搬出去不是因为闺蜜心情不好，而是故意躲他？
温晏然惊讶地想，随后她又摇摇头，心想应该不会吧。
她想了一会儿，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进门后，她很自然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为了防止落灰，离开前床铺被她卷了起来，桌上的陈设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
虽然只是离开了一个多星期，但等她再次回到这个房间，虽然说不上“恍如隔世”这么夸张，但也有种过去了很长时间的错觉。
是啊，加上沈母患病，这短短一个多星期发生的事情确实有点多。
吃完晚饭，洗漱完，温晏然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她现在的脑子有点乱，除了想着她和沈庭树的事，也思虑着沈母的病情。
胡思乱想着，温晏然迷迷糊糊的睡去。
也许是心里藏着事，第二天她醒得很早，睁开眼后才发觉她定的闹钟都还没响。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多。
温晏然并没有睡回笼觉的打算，主要是怕自己一睡回笼觉就睡过头了。今天会出脑瘤的最终检测结果，沈庭树肯定想早点去医院。
温晏然揉揉眼睛起床，她走出房间，一抬头就看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沈庭树。
她看见他手上拎着几袋早餐，应该是刚买好早餐回来。
沈庭树看见温晏然似乎也有几分意外，毕竟现在也才六点多。
因为沈母的事，他昨晚基本没怎么睡，早上五点多就醒了，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后来索性就起床，决定出去透透气，再顺便买个早餐。
“这么早就起来了。”沈庭树先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
“你也挺早的。”温晏然也连忙打招呼，只是神态有点不太自然。
虽然她在心里跟自己说了，那事不纠结了，就让它过去吧，但每当她面对沈庭树时，还是感觉怪别扭的。
说着话，温晏然很自然地接过沈庭树手上的早餐，拿早餐时，她无意间瞥到沈庭树眼底的黑眼圈，藏在银框眼镜下若隐若现。
他昨晚应该也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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