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陈辰一句话也没说,一下子获取了太多的信息,她需要时间慢慢剖析。
冉华在驿站的出现是意外,但又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使得迷雾一般的窗户纸被捅破,陈辰得以窥见一二。
现在她可以肯定的是,陈媛和凌昇两人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人。对于死掉的陈冲,虽然陈辰并不知晓他是如何触犯了冉华,但凭着她多年来的记忆,陈冲也不是个慈眉善目的家伙,私下敛的财估计数也数不清。
所以,她并不怨恨冉华,相反,当时她亲眼瞧见陈冲的项上人头时,心里冒出的第一想法是,他终于有这一天!
但是对于冉华,陈辰却很矛盾。
冉华口口声声说帮自己,可从来不和自己说他的计划。每件事都像冉华的精心策划,而陈辰就像个傻子一样在外面看着。
这次冉华生这么大的气,应该也是她碍着事了。
唉……
做人好难。
做一个为自己复仇的人更难。
陈辰想着想着,索性不去想了。今天虽然平白无故被吼了一顿,但好歹也有收获。不再烦恼的陈辰很快在摇晃的马车中睡去。
车外的凌易北却没有陈辰这般没心没肺,自从他看见冉华从书房里走出来后,他紧皱的眉头便再没有舒展过。
冉华在马车的话,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凌易北深知此次计划并不周全,可他没有拦着陈辰,反而自信地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总能护着陈辰。
事实证明,今日的状况绝不是一个凌易北就能摆平的。
若陈辰真发生了意味,他该如何面对陈辰,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想到这儿,凌易北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寒气加上潮气,使得人忍不住拉紧衣襟。
回城的路上人烟稀少,冉华的马车并没有跟在陈辰后头,想来,他是有别的地方要去。
绕过这座山头,便能看见官路,沿着官路往前走,就是矿城。
冉华从马车里伸出手,拾伍牵着马头过去,俯身倾听。
“先去道观。”冉华吩咐道。
“是。”
进城后,拾伍吩咐众家仆先行回府,他和冉华则是换了两匹快马,朝着另一方向去了。
冉华已有许久未和那人见面,这次他可是带来了好消息。
道观的人不多,特别是后山的几处住所简直清净得可怕。
一位白衣公子正在抚琴,他低垂眼眸,一副心思只在琴上。只见他轻挑慢捻,一阵悠扬的琴声便从这间雅致的屋子传出。
他的旁边除了一名焚香的书童,再无旁人。
矿城已经下过一场细雨,此刻雨停了,空气中还残存着湿气。
“清流,去泡两碗茶来。”白衣公子止住抚琴的手,向书童吩咐道。
名叫清流的书童看上去年纪不小,约莫有二十来岁,他轻轻应了一声,径自下去备茶。
不多时,冉华的前脚刚迈进这所后山的小屋子,清流的茶就端了上来。
白衣公子抿一口茶,温热的茶水带着清香,一洗雨中的潮湿,整个人都神奇气爽起来。
这样的好时刻,最是适宜。
冉华坐在白衣公子对面,神色中有掩盖不住的愉悦,“事情已经办妥。”
说着,拾伍再次将盛着人头的木盒在两人中间打开。
令人惊讶的是,看上去一身儒生气息的白衣公子眼里不见丝毫害怕。相反,他还站起来,特意走到近处仔细查看。
“是他?”看清楚后,白衣公子的语气变得冷冽。
冉华点头。
“清流。”白衣公子将木盒子盖上,吩咐书童,“拿去后面喂狗。”
清流也不嫌木盒又臭又脏,他抱着便往外走。
等到外面几声狗吠传来,白衣公子才回过神来。他的身子有些摇晃,明明大仇已报,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和痛快。
因为还有一个人,他仍是无法释怀……
“你放心,害了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一个一个地……加倍奉还。”冉华向他保证。
此时天快晴了,被阴云笼罩一整天的天空在临近黄昏时,又重新恢复了生机。有微弱的几缕阳光从最稀薄的云层处挣脱,势必要在即将到来的黑夜前,尽情洒在广袤的大地上。
光亮也照在了白衣公子的脸上,他的脸本不该长伴阴郁。
冉华走到他身边,看着外面无限的风光。
两人肩并肩,一齐欣赏这精妙绝伦的夕阳,直到它消失在无边的尽头。
“子非。”
冉华的脚步顿住,他回头,看见的便是那抹已然消失多年的笑容。
“谢谢你……”
冉华向白衣公子摆摆手,留下一个带着少年稚气的笑便大踏步离开。
白衣公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天星辰,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早已夜露深寒,白衣公子才像是有了意识。他将清流叫到身旁。
“去将东西收拾收拾,我们该回去了。”
哪怕是捧着人头喂狗也面不改色的清流,此时眼里有了慌乱,他的语气里满是不确定,“公子……”
白衣公子向他笑了笑,现在的他才感受到什么叫如释重负。
白衣公子的眼里渐渐恢复了封尘已久的傲气,说:“我总不能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属于我的东西,该去一一拿回来了。”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清流习惯了白衣公子多年来的淡泊和释然,看见他重新拾起了自信,心里是又惊又喜。他用衣袖抹眼泪,深知自家公子熬了多年终是盼来了生机。
夜虽深了,而有些人的未来正在闪闪发亮。
再过不久便是新年,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备新物件,陈府也不例外。
茱萸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来问。
“少君,管家那边问,今年府里还办不办事?”
陈辰从她的书堆里冒出脑袋,反问道:“为何不办?”
过年可是个大喜事,各种庆典各种仪式当然要大办特办!
茱萸支支吾吾,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陈辰不解,“府里没钱了?”
“不是不是。”茱萸连忙摆手,“我想着府里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少君你该没心情才是,是我多虑了。”
听闻此话,陈辰才放下手里发黄的书卷,她走过来,语重心长地对茱萸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随随便便把年给过了。你想,哪怕我明天掉脑袋,难道今天就不吃饭了?”
“呸呸呸!”茱萸忙捂着陈辰的嘴,“少君别说这晦气的话。”
陈辰这才笑了,“这就对嘛!我前几天看账簿,今年我们的田庄收成不错,给大家的红包都该添一添才是。”说着,陈辰还特意嘱咐,“鸳鸯阁那边也是,不能亏待了大家。”
茱萸一一应下了,立马着手去办。
陈辰叹了口气。是啊,哪怕明天就要赴死,也不能让今天荒废了。
自从她从驿站回来后,变得特别清闲。原以为陈媛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可不曾想,十天过去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陈辰不知陈媛是在憋着大招,还是她已和冉华达成某种协议。反正,陈辰担心两天后,又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最近,她迷上了陈氏家族的传世家书,以前她总是对里面的内容嗤之以鼻,现在仔细看看,竟还觉得有点儿意思。
陈氏已经传家近千年,曾有过短暂的黯淡,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辉煌和耀眼,光是这个就值得陈辰潜心学习。
不过,陈媛不找她,她也得自己去一趟。
年关将近,按照传统,另府而居的子女要在岁末拜访父母,乞求新一年的祝福。
城君府在陈辰的眼里俨然龙潭虎穴,可不去又不行。
陈辰特意挑了一个陈媛出远门的时候,带着各种好寓意的礼物上门,打算速战速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这次出门,带的护卫比礼物还多,浩浩荡荡几百人,不知情的还以为陈辰要逼宫,但其实她只是想保着自己的小命罢了。
陈衢和陈夫人似是早早料到陈辰今日会来,预备了一大盘桂花糕等着。
一进门,陈辰略去各种繁文缛节,直奔后院。
“爹,娘,女儿来给你们请安了。”
说着,陈辰倒头就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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