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收拾停当后, 却没能马上离开“海娜”。
因为在他离开前,单飞白随口问他:“吃了没?”
宁灼忘记了。
他抬手摸摸上腹部,向内按了一下, 得出了答案:“没有。”
然后单飞白就不让他走了。
理由是:“你中午不吃饭,晚上见了‘调律师’要忙正事,肯定也不吃饭。一来二去你就饿死了, 你饿死了我就把你的‘海娜’占啦!”
宁灼听他张口闭口都是野调无腔, 听了生气,不想和他纠缠,抬腿要走。
单飞白来拦他。
如果单飞白是正经的拦法,非要和他硬碰硬,宁灼一脚就能把他踹趴下。
单飞白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根本不用正经的办法。
他从后面跳起来,游鱼似的灵活地用双腿夹住了宁灼的腰,把他连缠带绕, 抱了个死紧, 连过肩摔的机会都不给宁灼留。
宁灼:“下来!”
单飞白:“吃饭!”
宁灼:“没空!”
单飞白:“给你做!”
宁灼:“说了没空吃!”
单飞白耍的一手好无赖:“那你就背着我出去吧!让大家都看看你背地里养小白脸,还背着他逛大街!”
两个人一边小声拌嘴,一边牵手绊脚、合二为一地来到了食堂。
还好现在已经过了饭点,路上并没遇到什么人。
宁灼一心都挂在身后那个沉甸甸的人身上,完全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已经把他们的情状尽收眼底了。
——向来统管所有监控的唐凯唱,此时正蜷缩在整个“海娜”的最底层,小鼹鼠一样享受着独处的时光和让人安心的黑暗。
但此时此刻,他叼着牛奶吸管, 盯着屏幕, 已经看傻了。
牛奶从他手里跌落, 直挺挺竖砸在地上。
唐凯唱猫下腰, 飞快捡起牛奶盒, 又把吸管咬回了嘴里。
这场景的确太过震撼,甚至让唐凯唱第一次产生了要找人八卦一番的想法。
不过想想也就罢了。
等到在空荡荡的食堂坐下,看到单飞白连跑带颠地系好围裙,开火热锅,宁灼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摆脱了死不要脸的小狼崽子,倘若抬腿就跑,是绝对跑得掉的。
但他不怎么想跑。
反正“调律师”晚上才接待客人,他晚出门一会儿,也不会耽误正事。
宁灼低头自省了一会儿,好气又好笑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地浮了出来。
……他被单飞白活活拖累成了个逞嘴上功夫的毛头小子。
他看单飞白不顺,殊不知单飞白看他也不顺,此时正在认认真真地生气。
在单飞白看来,宁灼是不知冷暖,不知饥饱,好端端一个人,非要把自己活成台机器。
他就要给他可口的饭菜,漂亮的衣服,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他快手俐脚,连炒带煮,把一口铁锅掂得上下飞舞,三下五除二就炒制出了一个烟火人间。
不消一刻钟,他就端出了一份蛋炒饭,炒出的蛋黄松散漂亮,放眼望去,简直是一片灿烂的金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炒菜,一碗紫菜汤。
宁灼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单飞白做饭,觉得他忙成了一只上下翻飞的花蝴蝶,看上去甚是有趣。
他的胃里也难得配合,发出了“饥饿”的讯号。
宁灼取来筷子,试了口菜。
口味清淡,却也称得上有滋有味。
宁灼的嘴用来吃饭,单飞白的嘴是闲不住的,左一句右一句的,把自己设置炸·弹的具体场景讲给了宁灼听。
这些天,宁灼不动声色地从网络上获取了不少信息,不过警方那边把消息捂得死死的,大家也只能囫囵猜测,诸多消息真假难辨。
如今,听了炸·弹客本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宁灼马上猜出了爆·炸物安放在哪里:“……是花?”
单飞白单手托腮:“嗯哼~”
他就是有本事把一个普通的语气助词讲得百转千回,嘚瑟万分,叫人忍不住想对他拍拍打打一番。
宁灼手上被占着,腾不出空,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单飞白挺美,悄悄地用脚尖抵住刚刚被宁灼踢过的地方,悄悄摩擦了两下,感觉皮肤热烘烘痒丝丝的,很舒服。
宁灼问他:“怎么让花送到你想送的人手里?”
话是这样问,但宁灼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宁灼知道,单飞白玩了一手大繁至简的招数。
就像他当着自己的面,利用两枚胸针耍出的一套把戏,实际意图是通过分散注意力,好更换自己的手表。
他使用的伎俩其实简单万分,几乎算是公然的耍把戏,无非是以密集的
言语和亲近的肢体接触,牵扯着他的注意力东奔西跑,借此不断转移他身上物品的位置。
拼的无非是个胆大心细。
但偏偏就是有用。
单飞白的答案,虽然格外跳脱离谱,但也不出宁灼的预料:“我直接写在桌子上啦。”
……
与此同时,哈迪发出了一声惊怒交加的质疑:“……怎么可能?”
林檎、哈迪、贝尔和后勤处处长,一起站在了那蒙了一层丝绒罩布、一字排开的桌子前。
林檎抬手按了按桌面,声音很平静:“是这样的桌布,就有可能。”
他仰头望向窗外:“庆典那天是个大阴天,是吗?”
大家一齐点了头。
银槌市常年天阴,一天之内只有寥寥几小时能见到太阳。
然而庆典当天的天气阴到连中午都见不着太阳。
好在庆祝活动都在室内,不会影响那热烈的好气氛。
林檎迈步走入会议厅,把原本关着的灯都打开了。
哈迪和贝尔眼巴巴站在会议厅外,看着从一排位置偏高的窄窗里透出的煌煌的明亮光·色,把外面的日光都逼退了几分。
走出会议厅的林檎,又将走廊上的老式窗帘拉上——没全拉,窗帘是双层的,他只拉了薄纱窗帘。
走廊里顿时昏暗了不少。
四周的光线条件终于接近了爆·炸案发生的那一天。
墨绿色的桌布,即使在近距离看上去也变成了深沉的黑。
只有站在桌边,才能辨认出其本色。
“压光原理。”林檎向他们解释的时候,也仍是轻声慢语,“用这种暗色绒布做背景,只要光线不集中照在桌子上,它看起来就像是黑的。报告厅的灯又亮,从高处的窗户透下来,正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把桌子封在了阴影里,这样就是黑上加黑。如果绒布被人动了一点手脚,写上了字,近一点看还好,从监控里看——还是从远距离的斜上方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团漆黑。”
更何况那监控是五年前的老款了,镜头经过自然损耗,照出来的效果足以给那位炸·弹客打掩护。
后勤处处长脸色大变,直摇脑袋:“不是,不是,桌子上没写字,桌子摆好之后我还来检查过,明明都……”
他试图去回想那天的场景,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这样的细节了。
他所谓的“检查”,也只是匆匆路过,瞥了一眼,确定置物台摆好了而已。
难不成桌子上真的有字?只是他粗心,没留意到?
他越说越心虚,脸色也困窘地苍白起来。
林檎倒是并没有责难处长,而是问他:“那天参与搬桌子的有谁?”
一张长桌上共有五个凹槽,因此为了摆花,一共要搬九张桌子,出动了后勤处的三个小伙子。
桌子底部装设了滑轮,三人只需要把桌子从仓库里推出来就行,不费什么事儿。
那三个年轻人很快被找了过来。
林檎将一只手按在旧绒布桌面上,问他们:“那天你们去搬桌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各自摇头。
他们并不觉得爆·炸案会和他们搬桌子有什么关联,因此情绪相当稳定。
见他们木头木脑地不开窍,后勤处处长有些发急,催促道:“问你们呢,桌子上有没有写什么字啊?”
这三个小伙子受了提醒,各自回想后,又稀稀落落地摇了头。
处长又进一步提示:“字迹不明显!”
一个个头最高大的小伙子挠了挠后脑勺:“鲁老师,我们都是推着桌子在外面走过的,那天我记得是没太阳,可也不是晚上。要是桌子上真写了什么,我们三个人没道理一个都没发现啊。”
哈迪觉得有道理,下意识把目光投向林檎,想问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林檎却并不在“是否写字”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口吻沉稳地问他们:“再想一想,搬桌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有。”经过又一轮沉默,一个气质偏文静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搬第一张桌子的时候,第一下没推动……还挺沉的。不过滑轮滚起来后,就好推了。”
这下,哈迪都听出问题来了:“什么叫‘第一张桌子’?你们给桌子编号了?”
那男生有点畏缩地低了下脑袋,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们编的呀。是有人在桌子上放了立式的数字牌,写着从、从1到9。我们以为这是谁放的提示,就照顺序一张张把桌子推到会议厅外摆好了。”
……
“海娜”里,宁灼也在问同一个问题:“仓库里的桌子应该不少,你想提前动手,不广撒网,就只能在一张桌子上面放炸弹,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会把桌子按你想要的顺序排好?万一他们压
根没选你放了炸弹的桌子,你要怎么办?”
“所以我提前告诉他们了呀。”单飞白俏皮地一耸肩,“我把桌子提前拉好,从仓库里找了几个老旧的号码牌,按我想要的顺序摆在上头。这么一提示,他们自己就知道该按顺序放桌子了。”
对搬桌子的人而言,这情景相当自然,并无不妥。
而且号码牌很旧,看上去并不体面。
所以,他们会非常自觉地把桌子按编号有序推出去时,把脏兮兮的号码牌留在仓库。
单飞白比划了一下:“我把压桌子的石头搬出来,钻进去藏在了第一张桌子底下,就怕他们叛逆,不按顺序放桌子。要是这样,我就马上取消计划,把炸·弹带走,免得出事。”
说着,他微微笑起来,露出了一口雪白漂亮的好牙齿:“不过学生就是听话,把桌子摆得挺顺我心意。”
这样,单飞白的第一步计划就达成了。
第二步,就是诱导两个学生,把花按照顺序摆放到台面上。
宁灼提出了一点疑点:“你要是提前把字写在绒布上,看上去会不自然。”
桌子在仓库里时,人名就已经写在了桌布上,容易给人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可等到桌子摆好,也已经进入了监控范围,单飞白再想要在上面写字,就做不到了。
单飞白语气轻快:“所以啊,我才躲在桌子下面的。”
……
“什么?”
哈迪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提高了:“……你说,那个犯人当时躲在桌子底下?”
林檎:“一种猜想。”
他将桌子上所有的绒面罩布掀开,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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