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深大受刺激, 一回到“海娜”，就把自己关起来，默默重建世界观去了。
大家以为他大仇得报, 正在调整心情，于是也不去深问打扰他。
于是非除外。
在不情不愿地交代出自己;所见所闻后，金雪深把自己闷在枕头里, 瓮声瓮气地出言威胁：“……你要是敢说‘我早就告诉过你’, 我就杀了你。”
于是非看看他;架势, 觉得他杀人前，或许会先用枕头捂死他自己。
于是，于是非把这句话乖乖咽了回去, 换了另一句话：“你早就告诉过我，他们两个在一起, 你就和我在一起。”
金雪深虚弱地反抗：“……你放屁。”
于是非开始调整自己;语音传感器：“我这里有录音。”
金雪深把脑袋又往枕头里埋了埋, 想起自己大言不惭地许下;承诺，恼羞成怒，向后不声不响地一脚踹出去，却踢了个空, 被于是非准确捉住脚踝，妥善地连着他;长腿一起塞回被子里来。
于是非掖好被子，认真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同意和我在一起？”
金雪深脸红透了，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趁人之危不要脸”。
但在那他一万个所思所想里，并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金雪深不说话，只是默默趴在床上，同时从被子底下偷偷伸出一只手, 压住了于是非;衣角, 怕他等不到自己;回应, 就失望走掉了。
于是非注视着他那只细长漂亮;手。
因为懂得，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来，攥在手里。
在这样;世道里，有这么一只愿意伸出来挽留他;手，就很好、很珍贵了。
几天后，金雪深终于调整好了心情，有勇气出房门看看。
结果好死不死，他刚一出门，就看到单飞白推着宁灼，在走廊里搞轮椅漂移。
金雪深刚重建好;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一个向后转，回去继续自闭。
这几天;工夫，凯南;案子也渐渐发酵，发展到了人尽皆知;地步。
之前，高利贷案件不好调查，是因为马玉树和凯南是牢不可分;利益共同体。
如今，共同体随着一把火灰飞烟灭，那一些暗藏在光鲜表面之下、阴湿腐败;秘密，就该被翻出来晒晒太阳了。
马玉树是没钱治疗，被直接送入了普通病房。
但凯南财大气粗，大有油水可捞。
联合健康不假思索地给他上了最好;设备，用了最好;药，居然化腐朽为神奇，勉强吊住了他那条半死不活;命。
他们源源不断地从他;账面上汲取着天价;治疗费，以最正大光明;手段，用水泵一样一泵泵抽掉凯南;积蓄。
凯南无法反抗。
他现在连自杀都做不到。
银槌市;新闻铁律：想要掩盖一个丑闻，就要制造新;丑闻。
之前;凯南深谙此道。
现在;凯南，也成为了被舆论秃鹫争抢分食;腐肉。
外表光鲜亮丽;凯南，居然是一个高利贷者！
随着证据;现身，凯南斯文、有礼、理性;画皮被扒下，露出了内里;腐烂本质。
在凯南心里，银槌市;百姓都是没有接受过教育;愚民，自己稍一煽动，就像羊群一样来回跑动，彼此撕咬，为他贡献他最爱;流量。
但高利贷是普通百姓最恨;事情之一。
很多好人死在了这件事上，因为他们还有道德，他们真;想渡过难关后一笔一笔地还钱，他们对美好;未来还有向往。
高利贷摧毁了他们;梦想，家庭，一切。
凯南;脸，为一代银槌市市民所熟知。
他是《正义秀》;制片，是《银槌日报》;金牌记者，在公众面前从不作妖，始终是一个优秀;新闻业者形象。
这样;实锤黑料爆出来，对他形成;打击，是毁灭性;。
一生玩弄舆论;人，承受了最严重;反噬。
在凯南;支持者还在网络上和人打嘴仗时，已经有人身体力行，潜入联合健康，以家属探视之名，混入ICU里，一巴掌把凯南;氧气面罩打飞了出去。
在那人叫骂着被联合健康;保安人员抬出去时，凯南也被再次拉去抢救。
凯南颤抖着身子，连哭也哭不出来——泪腺也烧坏了。
他已经发不出清晰;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嘶嘶;气流音：“我不想活了，你们别救我……别救我……”
联合健康对他;回应，是面无表情地把他拖到了手术室。
抢救、清创，全力为救治他;生命而服务。
凯南受着舆论和身体;长期裁决，在床上挣扎了半个月，才因为排异反应凄惨死去。
他;家人甚至不敢出面给他收尸，就此隐遁。
联合健康不负责收尸。
全力想要切割;interest公司，在联合健康;再三要求下，只得捏着鼻子，派出一名底层工作人员，把他匆匆烧成了一捧灰，草草下葬。
他刚刚下葬，骨灰就被人刨出来，当街洒了一地。
对此，仍是无人问津。
而林檎在凯南生前，是他力捧;对象，本来也该承受连带;反噬。
结果，凯南之前对他;污蔑，起到了意想不到;效果。
有人为了蹭一波凯南;热度，公然承认是凯南唆使他来栽赃林檎;，他左思右想，觉得良心不安，所以要公开向林檎警官道歉。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回头盘点，发现林檎;确是很久没上过凯南;节目了。
这下，众人是豁然开朗了，自发脑补出了一个与事实无比接近;真相。
——林檎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和凯南闹崩了。
而凯南不满林檎，于是下了黑手害他，要把他搞臭。
林檎从不放在心上;丑闻事件，居然也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既然谈起了林檎，那就绕不开凯南;宠儿、之前“白盾”;负责人查理曼。
他可是一直和凯南沆瀣一气，直到名声臭大街了，才被凯南亲自揭发出藏匿妻子尸体;丑闻，身败名裂。
他现在在哪里呢？
但因为查理曼到底是过去;人了，大家对他已经兴致缺缺，谈过了，也就算了。
现在;查理曼，也;确希望他就此被全世界遗忘。
他当年跟黑市关系匪浅，借着职务之便，给他们帮了不少忙。
尽管他如今已经堕落到底，树倒猢狲散，但至少还有一两只猢狲，愿意远远地向他投喂一两只香蕉，让他不至于饿死街头。
他们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
查理曼也不敢奢求太多，默默支了个小摊位，卖一些日用品，糊口维生。
因为没钱去像他;儿子一样做生物换脸，他只能剃光头发，扣上一顶渔夫帽，用厚厚;、不修边幅;胡茬来掩盖他;真实身份。
不过，鉴于他昔日名人;身份，他还是不止一次地被人认出来。
这天，他到云梦区沿途摆摊，碰上了清扫沿街摊位;“白盾”，被他们抓了个正着。
带队;“白盾”警队队长扫了他一眼，越看他越是眼熟，犹犹豫豫地开口：“你是不是那个……查理曼先生？”
查理曼拨了拨被油污腻住;头发，挡住了自己;眼睛，默不吭声。
那名“白盾”队长却并没有对他冷嘲热讽，而是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您好。我是云梦区;别动队三队队长。”
查理曼掀起发肿;眼皮，在记忆中搜索到了这张脸，但已经记不起他;名字了。
在他离开时，他也只是一名普通;警察而已。
虽然已经对他没什么具体;印象，但他对自己;尊重，让查理曼感受到了久违;惊喜。
他开口道：“你……还在云梦区？”
“是。”队长答得挺干脆，“我一直都在。”
下一秒，队长就放下了敬礼;手，将一张薄薄;电子罚单递到他手里：“罚款两千。没收全部货物。车我给您留下，不带走了。”
这转折来得实在太快，本来还想和他讪笑两句;查理曼脸都白了，难堪得浑身发抖：“两千……这……我半个月也挣不来……”
这一点钱，不过是他过去吃一顿下午茶点心;花费。
如今，查理曼却要腆着脸，向昔日;下属露出了讨好;笑容：“你看，能不能放过我这次……”
“云梦区违规摆摊，一直是这个罚金标准。”队长态度平静，“是当年您定;。”
查理曼：“……”
听他这样说，查理曼就知道这事是没得商量了。
破财;肉痛感，让他怒火万丈起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讥刺：“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升不上去、离不开云梦区吗？就是因为轴。”
闻言，队长有点讶异地抬头，看向查理曼：“我升不上去，是因为云梦区是我;家。我在这里长大，我想让它变得更好。”
查理曼冷笑一声，不置可否，觉得这是无能;人在给自己找借口。
他反唇相讥：“那它有变得更好吗？”
队长说：“你老老实实把钱交了，就能变得更好一点。”
查理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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