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野旷天低
十二匹高头大马寂然互望,楼上看客翘首以盼,是烈烈呼啸过耳旁的风声,是山雨来前的万籁俱寂,是,蓦得提缰 ,徐徐踏过汉界的一匹玄黑绝影
“二弟”
黑白交织,马上少年俯身咬字,浑然不把其他人放于眼中——除了自己的猎物
“别来无恙啊”
说是说彭城王作东,但人家太子殿下在此您个宗室亲王又算个屁,太后太师太子,还有一个称霸后宫的冯后,说狂妄些,元恂的太子之位,简直比当今圣上的皇位坐得还要稳妥。
但这高楼建得越高,塌得也只会更狠。因此居高位者眼中,往往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潜在威胁
何况,少年昂起头,元恂是从来不知什么手足情深的,残忍流淌在拓跋氏的血脉中,他只认斩草除根破卵倾巢,顺我者昌,逆我者
亡
“孤听说,尔尝在六皇姑府被打晕了?”
慢慢逼近,带来满是讥讽的假意关心,元恂扯起笑,重重拍了拍元恪的肩。
“这都第几次了?还不长记性?”
元恪刷得抬头,四目相对间,他的心却一寸寸得冷了下来,而更令他胆寒的并非来自兄长的嘲讽,而是,他为什么会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明明他志不在此,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他.....
生于皇室,不争往往是最可悲可笑的,避世与懦弱无异,要么翻身做主,要么就迎来引颈就戮的命定结局——乖乖等死,更何况,在这个动荡生杀屡见不鲜的年代
而少年心中尚存的一丝可怜的希冀,也很快会被赛中抡起的一杆,击得粉碎。
“唉,我说——”
元华骑着马走上前,侧身挡住了元恪,目光凌厉,气势上丝毫不让:
“吵什么嘴皮子,还打不打了?”
“六皇姑?”
同样,元恂也从未看得起过除自己以外任何的皇室成员,不过都是些为皇帝服务的奴才,所谓的尊敬在他看来,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装模作样的一点施舍,好让他们乖乖听话:
“听说最近您好事成双呐,加官进爵,新婚将近,侄儿在此——”
“闭嘴”
“侄儿在此,先道一声贺”
......
好
很好
都撕破脸了是吧
“阿姊,那人嘴里在叽里咕噜讲什么啊?”
温惠本来想回看台上去的,却不料温慎说什么都要硬拉着她站在场边,就为图个近水楼台身临其境,也不怕出了事,这位置会有多危险
“还停在场中央,真没素质”
“......那是太子”
到时别说马球场了,整个大魏都是他的,想咋样不就咋样?管的着吗你哈?
温慎一噎,这也真不能怪她不认得,李氏很少让姊妹几个接触那些个皇室及外戚,还为此找了个“为你们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她又不爱看书,除了当今皇帝姓甚名谁年号为啥其他的....嗯,认不全一点
“那太子,也没素质”
还是忍不住很小声得腹诽了句,随着她话音落,那‘没素质’的太子在最后狠剜了元华一眼后,施然骑马回到了自己本来的位子。
终于可以开始了
此刻,一直沉声不动的彭城王元勰扬起了手,众人的视线皆凝于他指尖的那一玉色扳指,飒然手落,一道惊雷拔地而起:
是鼓声,第一响,那做工精巧的鞠球从高台被扔到草地,巧然落到正中。
第二响,参赛者握紧球杆,勒住缰绳,是马儿低低的嘶鸣,一触即发
第三响———
“啪!”
根本没等第三声鼓落,那球便立刻随尘扬起被一股大力带着向前,赤金铃铛叮铃铃得乱响,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道红色身影如鱼入汪洋,穿缩,冲刺,就在他将要射门之时,却又是一声清脆的“啪”
拦截,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次回到了中场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片叫好,鼓掌声中,李僖慢慢放下球杆,朝着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冯嗣挑了挑眉
“我*你*”
局势立刻调转,元华首当其冲,抢到球就直接往对方球门冲去,如入无人之境
其余的银白默默跟上,元恪护在最前侧,他似心情不愉,抓着缰绳却毫无运球射门之意,卢大兄也只挥着拳呐喊当气氛组,而元恂,一边策马疾驰在元恪身后,一边,暗递给冯夙个眼神。
“不对劲”
比赛正火热之际,温惠却忽得握住温慎的手,她看着几匹黑马慢慢调整的队形,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攻守之形,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防守
笑话,谁来防守
尘土飞扬中,冯夙守在最后的门前,冷冷盯着那离他越来越近的两匹马,默然举杆,可瞄准的分明不是那鞠球,而是——
“砰!”
马腿
生死局,从来只讲一击必中
巨响,用力之大,速度之快,那白马根本猝不及防,前腿硬生生被打折,痛苦得哀鸣一声,高速冲跪在地,扬起齐人高的飞尘,盖住满场一片哗然惊色
而马上的少年,正如他们所料,直接被甩飞在地,是噗得吐出的一口鲜血,是骨裂般疼得再也动不了的四肢。
“殿下!!!”
玄甲禁卫默声调整队形,挡住欲冲上前的皇子护卫,手已按在剑鞘,可随时见血
而场中的赛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元恪愣在当场,烈风沙尘中,他的世界忽变得一片安静,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匹玄黑的大马朝他高速奔驰而来,没有停,他的兄长,嘴上擒着那疯狂狰狞的笑,高高举起了球杆,对准了,他的头。
嘴唇一张一合,是清晰无比的四个字
“下地狱吧”
就算他不死,文帝也不会要一个永远残废的,破了相的继承人,就算是备选,元恂也无法容忍有人对他的太子之位产生任何威胁!
“砰!”
一朵漂亮的血花在空中绽放,带来如烟花般的灿烂,众人皆死寂,温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
疯子
“师寔!”
那是温惠第一次听到李僖的字,却是在称得上惨烈的情况下,千钧一发之际,那锦衣少年直接从马上飞扑向皇子,背部硬生生挨了元恂重重一杆,那马杆上甚至还装了倒刺,顿时,他的整条右手臂鲜血横流。
抱着元恪滚落在草地上,他以身躯,在那生机盎然的绿地上留下一道再也抹不去的鲜红。
扎眼,惨烈
他疯了吗!!他不怕残废吗!!他不怕死吗!!!
他....温惠忽觉一阵眩晕般的无力,要不是还要撑着温慎,她真的很想冲上前去,这混不吝,这疯子,他到底在干什么!!
“啪嗒”
手中的杆怔然落到地上,元恂自负的脸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他,他伤了尚书仆射,开国侯府家的世子?
搞什么啊!!
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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