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顾雪因上方的阴影骤然凝固,余烬撑在扶手上的指节发白,手背青筋微浮,如一条条暗涌的河流。
顾雪咬住下唇软肉。
明明知道没人能听见他在想什么,耻感却仍然沿着脊椎窜上来,在血管噼啪炸开。
包厢里蛋糕乱飞,奶油大战一触即发,杨恺的坏笑混着人群尖叫,没人注意到沙发昏暗的这一角,安静得不合群。
银链从余烬领口滑出,十字架的边角扫过顾雪因发烫的脸颊。
顾雪因睫毛垂落又抬起,视线沿着十字架吊坠往上爬,攀上喉结和锁骨。
想象银链晃起来时的样子。
发力时下颌线绷紧。
再添几滴将坠未坠的汗珠。
【好see...stop!】
余烬有点奇怪。
“怎么了?”
顾雪因睫毛轻动,温软的呼吸拂过喉结凸起处。
余烬突然抽身而起。
杨恺举着沾满奶油的蛋糕盘乱挥,所到之处人人自危,众人在狭窄的过道推搡奔逃,连茶几上的果盘都被撞翻......
余光里,杨恺作势朝他扑过来。
余烬睫毛都没抬。
仿佛主动接受某种疼痛测试。
他右手撞上大理石台面,发出类似开裂的闷响,来不及收拾的玻璃杯碎片划过皮肤。
杨恺猛一个急刹,举着奶油炸-弹蹦开两米,“卧槽碰瓷啊!”
血沿着冷白骨节往下滚,余烬平静地碾过指腹,像在看别人的伤口。
血是热的。
痛感真实。
顾雪因划开打车软件。
清冷声线落得又轻又急。
“去医院。”
杨恺也收起嬉皮笑脸,一脸严肃地靠近余烬。
“不是哥们…你没疼觉神经的吗?”
完了呀。
八成撞到脑子了。
飞速朝医院驶去的出租车重重碾过减速带。
顾雪因扣住余烬的手腕,二人座椅中间摆着刚从药店买来的应急包。
他呼吸很轻。
碘伏棉签碾过伤口时,睫毛跟着颤了颤。
下唇被咬出浅印。
唇色像打湿的早樱。
“疼么?”
余烬忽然回神,抽手瞬间腕骨炸开钝痛。
“别动。”
顾雪因抓住他手腕放回膝头,垂眼调整绷带固定的角度。
“还没缠好。”
余烬用左手划开手机。
顾雪因撕下一节医用胶布,余光扫过屏幕,“幻听”二字一闪而过。
余烬肩线绷紧,冲锋衣拉链硌着他滚动的喉结。
顾雪因指尖还沾着清苦的药味,带着凉意的掌心贴着他额头。
泛着水光的唇瓣凑近。
“你头疼吗?”
余烬闻到一丝焦糖爆米花的甜味,冲淡了廉价刺鼻的车载香薰。
“不是吧?”杨恺从副驾驶座探头,慌了神,“真脑震荡了?”
余烬掐灭手机。
手腕的电子表盘蓝光一闪。
半小时过去了。
他再没听见任何电流杂音。
前挡风玻璃的光斑由绿转黄变红。
轮胎擦地。
司机紧急刹车。
顾雪因下意识攥紧余烬外套,冲锋衣领口的黑色布料蹭到点透明的未知膏体。
爆米花的甜腻在狭小空间炸开。
余烬扣住他手腕,拉链抵着喉结上下滚动。
声音沉而冷。
“坐好。”
细白手腕很快浮起一圈淡红。
顾雪因蜷起指尖。
他向来对余烬没有社交距离的意识,从前,余烬也对他种种奇奇怪怪、得寸进尺的小脾气全部配合纵容。
语气从没这么凶。
顾雪因轻轻哦了一声,两只手安分地放在膝盖上,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足够再坐下位成年男性。
他扭脸望着窗外,看起来很听话也很乖。
【-_-】
【讨厌你。】
余烬:“...”
幻听。
会听见颜文字吗?
顾雪因抿唇划开手机。
敲键盘的指尖格外用力。
「摔伤会导致幻听吗?」
网页泛着冷光。
水一百度会开。
人一百度会死。
搜索结果不太令人满意:
余烬轻则精神分裂,重则绝症晚期。
顾雪因脑子里的弹幕天马行空刷了一路。
出租车终于停在医院急诊科门口。
顾雪因家庭条件非常好,小病小痛都有家庭医生上门,在玻璃糖罐里长大的小少爷,从没一个人来过公立医院,更没替谁挂过急诊。
杨恺买喝的去了。
余烬低头缠着绷带,余光掠过一旁空座椅上那只白色帆布包——布料软趴趴的,没什么形状,跟它主人一样。
拉链都没系紧,豁口处掉出块玫瑰色圆饼,骨碌碌往他的方向滚了两圈才停。
余烬俯身时肩线绷紧。
忽然想起顾雪因有涂唇膏的习惯。
宿舍第一次出现这个味道,宋嘉延翻箱倒柜找了一整晚:“谁买爆米花了?焦糖味儿的,交出来!”
最后从顾雪因书桌上找出这块盖子没拧紧的唇膏。
“这不是女生用的吗?”宋嘉延撅着油亮嘴唇嚷嚷,“直男还抹这个?”
“怎么跟公主说话呢?”路凛踹了脚宋嘉延的椅子,“女生送的也说不准。”
余烬用篮球撞顾雪因桌沿,虎口捏住他下巴。
“真谈了?”
顾雪因耳尖洇红,低声说。
“还给我。”
……
余烬还记得那个味道。
像裹满奶油糖浆的爆米花。
甜得发腻。
杨恺捧着三杯星冰乐满载而归,刚凑近要说话,正撞见余烬抬眼,喉结上下一滚。
“人可能听见另一个人的心声吗?”
杨恺摇头:“人不会。”
余烬指骨微松。
“傻逼会。”杨恺咬着吸管使劲嘬:“你他爹撞邪了?”
余烬站在原地。
居然没、揍、他。
“卧槽?”杨恺后撤两大步,一副见鬼的表情,胡乱薅住个白大褂:“赶紧的!先给他看!这人真出问题了!”
顾雪因捏着缴费单穿过拐角的前一秒。
余烬将唇膏塞回他的帆布包。
墙上的电子叫号器闪烁一下。
诊室门开合,主治医师用圆珠笔轻敲桌面,看着杨恺和顾雪因问:“谁是家属?”
家属=操心=负责。
杨恺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退至顾雪因身后,指了指:“他。”
顾雪因点头。
米白毛衣领口随着颔首动作泛起细微褶皱。
“嗯。”
清冷平稳的应答声里。
顾雪因头顶长出半透明弹幕。
咻。
一朵小烟花倏地升空炸开。
他睫毛都没眨动一下。
【家属><>
烟花特效炸开的残骸落点正巧是医生点着鼠标的手背。
余烬指节抵住突跳的太阳穴。
只有他能看见吗?
幻听恶化为幻视了。
“伤口应急处理得不错。”医生点评了一番顾雪因包扎的手法,轻点鼠标,“记得每天换药。”
“右手静养两周,家属监督,盯着点使用频率。”医生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开药,“看恢复得怎么样,如果还是疼,不放心可以再来做个ct或核磁。”
打印机嗡嗡吐出缴费单和医嘱。
顾雪因眉眼低垂,在备忘录里敲下注意事项。
“谢谢医生。”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停了半秒。
“医生,脑部撞击会导致类似幻听的后遗症吗?”
“卧槽,破案了!”杨恺立刻接腔,恍然大悟般,“难怪他刚还问我能不能读心呢!这不赶紧开颅检查?”
余烬喉结轻动。
“杨恺。”
音色沉而冷。
“滚去拿药。”
诊室门被杨恺撞出回响,他抄起缴费单,都走出诊室八百米远了,嘴里还嚷嚷着“双标”。
“幻听么?”
医生沉思片刻。
“我建议挂神经内科,先排查器质性病变,或者......”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扫过余烬绷紧的下颌,“查查精神科。”
折腾了一晚,三人离开医院时,已经夜深,急诊楼外的电子大屏,时针划过数字11。
路灯将三道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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