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守卫台上
远方的烽火渐熄,似漫天星子陨落人间又归于平静。
“大人,新皇继位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近日各地诸侯都会来朝,属下等会早做准备。”
下属说完顿了下,犹豫着道:“只是刚刚追杀的刺客里面有一个下落不明。”
男人扫来的眼神让下属登时脚下一软,应声跪下。
今夜宫变事发突然,就连裴执此前也不曾料到,却不想有人竟然得到了风声。
裴执只淡淡抬手,“去追,不留活口。”
“是!”
一侧的侍从奉上披风,本该亲手服侍的众人,此时却恭谨的连触碰男人的衣角都不敢。
落雪被卷到领口皮毛之上。
男人没说话,只仰着头,看着头顶的苍穹万里凌空的雪,缓缓的阖眼。
他本就凌厉的眉眼在城墙烽火映衬下增添几分肃杀之感,眼虽闭着手上却在细细用帕子擦拭着。
护手玄铁的边缘凌厉,尖端还带着血液干涸后的褐色痕迹,擦拭动作间在柔软的丝帕上划出清晰的切口。
良久手下的影卫来回禀时他才睁眼,想到刚刚少女腰间的玉坠和李珏所说不明的话时眼神变得戏谑。
“青梅竹马……她果然和李珏有关系。”
属下一脸担忧,“大人,大小姐即将为后,怎能将这等与新皇有患难情意的人留在宫内……若是来日此女心有不甘,意图威胁大小姐的中宫之位……”
裴执微不可察的蹙起眉。
视线落在手上,尖利的护手上还有擦拭不掉的残香,不由得想到她攀上自己的那双手,还有女人闭上眼前滑落脸颊的那滴泪。
明明是他抬手便可随意轻折的一条命,却那么大胆。
一只贪心到让人厌烦的狐狸。
沾了血的帕子被丢在地上,随着寒风卷着从城墙上高高吹起,落入无尽夜色。
裴执微微勾唇,“那就寻个由头杀了她。”
……
三日后。
雪后斜阳打在歇春院中残垣,墙角的梅树也不知道枯了几载,如今风雪一压不堪重负的枝干也终被折断。
随着“咔嚓”脆响,房内的几个妙龄女子都瑟缩了下。
“是不是有人来宣旨了……?”靠窗坐着的王美人缩了缩脖子,但还是耐不住扭头看向外面,却被年纪更小的丽夫人抢了先。
她探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子显然失望,“哪有什么宫人来宣执,刚刚是积雪压枝的声音。”
她们一众先帝嫔妃是今日一早被迁宫到此的,负责的宫人只将院门一锁就一句话不说的走了,留下她们从日出等到黄昏。
等一个对她们的处置。
本就是一群不过及笄年纪的少女,又都是处境相同,不过三言两语就聊了起来。
宋徽玉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对众人的交谈置若罔闻,只垂眸不语。
此时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房间内的众人脸色惨白,就算是尚有余力交谈,约莫心里也是如她这般惴惴不安。
半晌,王美人叹了口气,垂眸道:“按我说照着如今局势看,只怕就算是宣执也是永居冷宫的旨意了,可怜我还这么年轻,还容色倾城……”
旨意一则宋徽玉与她看法一般。
先帝离世到今日已过三日,因是戴罪自戕是以不入皇陵,今早尸身就被草草安置了。
连史官都特意将大堰这个短暂出现的朝代抹去,将国号重新回归大晟。
如今死了的皇帝和朝代都没了,但她们这些被冠上大郾皇帝嫔妃称号的活人却还在。
宋徽玉摩挲着领口垂下来的那个玉坠,心内忐忑。
相熟的宫人告诉她,宫内术士推算,明日是今岁最佳,因此也被定为新皇登基的日子。
这个玉坠是李珏在去岁她生辰的时候所赠,她一直戴在身上不曾拿下来,指尖感受着玉坠微凉的触感,宋徽玉不禁出神。
珏哥哥,他真的要做皇帝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借着他们二人这些年来的共患难的情谊,换个出宫的机会?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泛起一些不合时宜的期待。
一直渴求的自由仿佛近在咫尺。
不待宋徽玉勾起唇角,身旁的声音先一步吸引她的注意。
“怎么,事到如今还这么开心?你就是那个昨日要侍寝的宋——”王美人刻意拉长了尾音,视线打量了宋徽玉一周后才重重落下。
“秀女。”
她的话音刚落就引起周围几人的小声嬉笑,王美人见状更是得意。
“我们姐妹几个就算是倒霉也是宫里过过好日子的,往后冷宫清苦也算是由奢入简,哪里比得上宋秀女一直过得都是苦日子,如今也好适应。”
“是啊是啊。”
身旁的丽夫人帮腔,不忘了炫耀腕上的玉镯。
“好日子没过上一天,但是苦日子倒是不耽误,果然什么人什么命,山鸡当不了凤凰,真是说的一点都没错。”
“好妹妹可别说了,这宋秀女家中可是有本事的,她父亲宋大人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打着反氏族的旗号,要让那些贱民科考……当初死的时候我家家仆还有人私下哭呢!”
“这般厉害怪不得到哪儿都不受待见,原来是家风‘严谨’的缘故,这么清高的人怎么也进宫求荣了?”
“何止啊?”
众人中王美人展颜一笑,“当初闺中时就听母亲说过,宴会上宋家如今的主君曾来试探父亲,说他家已逝大房有个女儿倾国倾城——”
王美人的眼神毫不掩饰恶意的落在宋徽玉脸上,一字一句道,“不知王兄是否笑纳?”
宫妃的嬉笑声中宋徽玉皱起眉,还未曾反驳院外窸窣的声音便先一步传来。
随即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当一声。
门大敞开,寒风卷着残雪灌入房间。
本就不曾拢炭的房间更冷,引得衣着单薄的宋徽玉身上不住颤抖。
只见一众宫人簇拥着一位年岁颇长的太监在房内站定,为首的老太监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身边是提着炭盆的宫人。
原本还嚣张的嫔妃们此时都偃旗息鼓,一个个都安静地等待着属于他们命运的审判。
老太监睥睨着曾经的主子们,半晌才尖着嗓子。
“如今是变了天了,奴才多嘴一句,今个乾安殿抬出去的若是先帝,你们各位自然是娘娘,就算了皇上去了也是要好吃好喝待着寿终正寝的。”
太监眼神扫过众人,话锋一转,“但可惜不是,今个乾安殿抬出去的是罪人,不是葬入皇陵的先帝,所以诸位也就没了待在宫里的由头——”
一个年纪颇小的昭仪忍不住出言打断:“所以是要放我们归家吗!”
“回家?”太监讥笑,“您进了宫就是宫里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家?”
宋徽玉心中一紧。
果然,太监在地上少女的诧异目光中,招呼左右。
原本他身后沉默着的宫人们四起而上,也不顾挣扎,直接残暴的将昭仪控制住。
太监冷冷的眼神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宋徽玉脸上,变成阴鸷扭曲的笑。
宋徽玉只觉得如同被野兽盯上,后背泛起一侧冷汗,她下意识攥紧袖口衣衫。
下一瞬耳边响起太监尖利的声音,随之落在众人眼前的是宫人们手里整齐捧着的,无数白绫——
寒风里飘摇的满目素白中,宋徽玉只闻耳边残忍的声音。
“杂家今日按着宫里的规矩,送诸位娘娘上路!”
……
“当”一声,装着毒酒的酒杯被砸在地上。
酒液溅到地上滋滋作响。
冷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个女尸,都是刚刚奉命殉葬的嫔妃。
其中几个心有不甘死得惨烈,硬是撞得半个头骨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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