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华漪察觉到一种逼近的不安,她被李重焌骤然投来的眼神压得胸口沉沉,呼吸都发紧。
平日里谑浪笑傲的李重焌,陡然换了一副面孔。
她突然有种荒谬的怀疑,李重焌是故意支走了太皇太后。他想做什么,莫非想要乱来,若他乱来的话,自己该怎么做。
甄华漪的手指深深嵌进引枕中,情不自禁往里缩了缩。
李重焌似笑非笑:“宝林唇上的伤有好几日了,怎么不见好?”
甄华漪又想遮唇,可是顾忌到李重焌的脾气,他不许她乱动,便生生忍了下来,甄华漪挤出笑道:“这几日回暖,宫里傻丫头不知冷暖,依旧烧足了炭火,因此有些上火。”
李重焌笑道:“宝林深宫孤冷,是要暖和暖和,只是取暖的时候多拜拜火神娘娘,别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引火烧身,玩火自焚。”
甄华漪怔怔,她一时觉得李重焌是在警告她,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她唇上的伤口是因皇帝而来,莫非李重焌不许她勾.引皇帝?作为弟弟去管兄长的床笫事,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她根本没想过李重焌另有所指,因她尚未来得及招惹其他人,和李重焌也是今日才搭上话,只是互相看了两眼,毫无逾矩之举。
甄华漪莞尔笑道:“已经叮嘱过宫女,自是不会。”
李重焌看着甄华漪,只觉她冥顽不灵,他笑容更深:“是小王多虑了。”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叹道:“今日太累了,改天吧。”
甄华漪靠在美人榻上仰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甄华漪慢吞吞站了起来,去看李重焌的画,其实,李重焌的画技算不得多么出色,他是个武将,不能太过苛求。
但画上观音的确生动得很。
她一时觉得惊奇,李重焌这吊儿郎当的态度,甄华漪觉得他会敷衍,就算不敷衍,笔下的画若没有真情实感,怎会有本人的神采。
甄华漪想将这画看仔细一些,她走近来时,太监钱葫芦噔噔噔地小跑了过来,带着笑说道:“娘娘,我家殿下忘了带走这幅画。”
甄华漪后退了一步,让他去收这幅画。
钱葫芦小心翼翼收好了画,很有礼貌地对甄华漪躬了腰,这才慢慢退了下去。
甄华漪暗想,李重焌这混不吝的,手下的太监竟还挺有规矩。
钱葫芦收完了画走出来,张太监睨着他说道:“你也太丢我们晋王府的脸面,那个甄宝林算个哪门子的娘娘,你对着她点头哈腰个什么劲。”
钱葫芦当面笑了笑,等张太监走远了,才哼道:“你懂个屁。”
钱葫芦和张太监不同,张太监是太后指来服侍晋王的大太监,占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论讨好殿下,都是鬼精的太监,谁也不让谁,钱葫芦想要占优,只好另辟蹊径。
殿下没开口要的,先他一步递给他,在殿下没想好要的,先他一步替他想好。
钱葫芦来李重焌身边有好几年了,当初李重焌和甄华漪的纠葛,他知道了个大概。想想晋王殿下行伍出身血气方刚的,身旁却从来没个女人,莫不是对甄宝林旧情难忘?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念着名满长安的贺兰五娘子呢。
钱葫芦无从知晓晋王殿下的心,但愿意和甄华漪结个善缘。
*
往后几天,李重焌和点卯一般每日来画上半个时辰,田娘子也不再战战兢兢躲避,时常来为李重焌打下手。
期间李重焌反常地并不多话,只是和太皇太后闲聊上几句。
太皇太后旁观看画,开始几回倒是兴致勃勃的,后面就觉得没多大意思,老人家想同孙儿闲聊,但孙儿却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让她觉得不好打搅。
如此这般了几天,太皇太后都倦了,不再过来看着,只让嬷嬷留心着茶水点心,时不时来问问要些什么东西。
今日田娘子不在,嬷嬷走进书房,看到晋王和甄宝林两人隔了老远,一个坐着作画,一个拘谨站着。
嬷嬷心中暗自觉得这两人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却没什么缘分。
当年的宝华公主是多少少年郎的求娶对象,李家拥兵自重,有两位蒹葭玉树的儿郎,由此得了燕帝燕后青眼。太皇太后当年私心里觉得晋王和宝林更相配,但太后偏疼大儿,做主让今上和宝林定下了婚约。
嬷嬷对屋里的两位主子笑道:“太皇太后今日起早了老犯困,这会子就不过来了,殿下、宝林请自便,有什么要的,吩咐老奴一声就好了。”
李重焌道:“嬷嬷客气了,钱葫芦就在这儿,缺什么我自会吩咐他,嬷嬷伺候着祖母要紧。”
嬷嬷退下后,甄华漪瞄了一眼刻漏,李重焌过来了大约有个三刻钟,再画上一刻钟就该收拾起身走了。
这几日她勾搭李重焌的事毫无进展,李重焌每日急匆匆来,急匆匆走,画画的时候心无旁骛,叫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有些泄气,渐渐觉得和李重焌每日呆上半个时辰是一件苦差事。
隔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甄华漪又一次看向刻漏的时候,李重焌提了笔,皱眉盯着了她。
甄华漪眨了眨眼,立刻端坐好。
李重焌侧脸看了一眼屋角的刻漏,笑道:“宝林没有变,同从前一般没有耐心。”
甄华漪略带不解地望着他,不知李重焌所说的,她从前没有耐心这句话何解。
她从前在李重焌面前做过什么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耐心?
李重焌并没有准备解释的意思,甄华漪心里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李重焌低头继续作画,嘴角愈是挂着笑,心里愈是烦躁,他用笔取颜料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带得颜料罐子歪了下来,这一泼,泼得他满手都是。
李重焌眉间一股燥郁,抬声喊:“钱葫芦。”
钱葫芦一见这动静,忙去端了水盆白巾过来。
甄华漪偷偷觑了那边一眼,觉得李重焌这样子有些可乐,他拧着眉抬着手,试图不让墨汁落到衣裳上。
这般狼狈,他却坐在那里,左手连抬也懒得抬,甄华漪一时觉得他骄恣傲慢得过分。
过了一会儿,她发觉他左手摆放的位置有点别扭,她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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