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为什么是救命的东西啊？”赫乌莉亚不解，打开竹编的袋子，看到了一块又一块略有些浑浊的盐块，“这就是……盐？”
她记忆里的盐……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色的，细密的……
絮雪倒是知道一些。这些东西大概是盐石，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才能变成盐——
“对。”领头人没动那些盐块，只是把赫乌莉亚打开的盖子合了回去，他倒也没问两个女孩的来历，“走吧，我们去救人。”
赫乌莉亚把疑惑记在心间，带着领头人往丛林里走。
站在不远处的剩余青壮年们欲言又止。
领头人回头，冲他们打了个手势。
车轮轱辘轱辘的动起来，他们再度向前。
穿越郁郁葱葱的树林，领头人握着自己的那一小袋磨成粉的盐，果然在小溪不远处，见到了熟悉的人。
领头人快走几步，赶忙把人从地上拾起，上半身抱进怀里，手上的动作不停，从自己携带的布织袋里掏出磨成粉的盐末，用指头戳进人嘴里。
“青娃子？青娃子！”领头人拍了拍男人的脸，看他还是没有反应，又沾了些盐，塞到男人嘴里，“你家里可还有三个孩子！你要是走了，他们能活哪个？”
“小幺才刚会爬！村里粮食都快没了，谁给你养？你刚走，刚走他们就得跟上！”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
他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除了胸膛偶尔的起伏，简直看不出来这还是个活人。
赫乌莉亚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满眼悲痛的人领头人，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
为什么她也觉得，自己的眼睛在流泪呢？
可是，抚摸眼睑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赫乌莉亚不自觉的向前一步。
絮雪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偏头看向她，“赫乌莉亚？”
赫乌莉亚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了，对着絮雪露出个有些难过的笑，“我，我没事……”
这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絮雪拉着她，转身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我有一个叔叔，超级抠门的，在整个……院子里都很有名，没有人能不用任何代价就从他手里拿到东西。”
絮雪一边带着赫乌莉亚往前走，一边小声和她说话，“我们这些孩子，都叫他七叔，不过我们也知道，大人们会在私底下聊天的时候叫他七扒皮。”
“诶？他不知道吗？”赫乌莉亚强打精神，露出个笑容，小声问。
“他知道啊。”絮雪摊了摊手，“但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嘿！我这里就是人人平等——没有东西没有钱，就是没有药！”小孩模仿都惟妙惟肖，连停顿的气口都一样。
“七叔是卖药的，大家有点什么小病小痛都得找他，价格吧……大家都说还算公道，就是没有钱也没有东西的话，怎么求他，他一般都不会给药。”
“那要是遇到什么大病……”赫乌莉亚皱起眉头，“他也不给吗？”
“他说只要心软一次，就有无数人要上来趁着这个机会，打劫他的财产。”絮雪摇了摇头，“这个给了，另一个总不能不给吧？大家都是邻里邻居，谁能没有点攀比心和不平衡呢？”
“再说了，大病他也医不好，就别费这个心思还说是他医死了人。”
“可是……”赫乌莉亚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万一能好呢？”
如果她救那个人，万一他就能活呢？
她明知道自己可以救却不救……算不算杀人呢？
“对啊，很多人也这么想。”絮雪停下脚步，看向赫乌莉亚，“比如我。”
“……什么？”赫乌莉亚瞪大了眼睛。
“我在生病，很严重很严重的病。”絮雪抬头，她们已经回到了苹果树地下，不远处就是山坡，离赫乌莉亚来的地方不远。
“一直在发烧，冬天本来也很难熬，我很可能见不到明年的春天啦。”絮雪看着花花草草和满地的绿色，想象着春天到来的样子。
最靠边的院墙那里，今年的杏树会开花吗？
那根枝条，是所有孩子的宝贝。
春天的花，花后的果，等不了多久就能吃到。
酸的，甜的……
“不要！”赫乌莉亚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
“不可以哦。”絮雪摇了摇头，“我现在在这里很好。”
但是梦外的世界……
回到真实的世界之后，她又会变成那样的，生着重病的模样。
没有用的。
就不要白费那个心力啦。
梦里虽然很美好，但她还是要去面对真实的生活，等待一个不会到达的春天。
她已经提前看到了春天的模样。
已经很好啦。
“接着说吧。”絮雪笑着道，“我生了病，但我和哥哥买了几次药后，就没有钱了。”
“我和哥哥不想放弃，于是用尽办法，想从七叔手里求药。”
“然后呢？”赫乌莉亚生性单纯，已然带入了进去，满脸紧张。
“然后，我们就用着帮忙的名头，想用劳动力换药。”絮雪拉着赫乌莉亚坐下，“你看，我们拥有的只剩下我们自己，最不值钱的也是我们自己。”
“但我和哥哥都知道，我们做的那些活，其实换不来一颗在院子里都算得上昂贵的退烧药。”
更何况，她还是反反复复的烧。
“七叔答应过一次，但用了药，我的病还是没有好，之后我们再去七叔门前求，他就不开门了。”
“昨天，哥哥去内院做活换食物，我去求七叔，他还是没开门，我就在门口等他，我知道，七叔要做生意，就一定会开门——”说着说着，絮雪就暴露了点本来想要隐藏的东西。
“我拦住了他，拜托他给我一颗药。”
“他给了吗？”赫乌莉亚想了想，也已经大概知道了结果，“肯定没有吧。”
七叔那么抠门，昂贵的退烧药……
甚至还很可能对絮雪根本没有作用。
这是不值的。
和七叔的理念也不同。
“……给了，也没给。”絮雪看向赫乌莉亚，“我们什么都没能给七叔，七叔唯一的要求……大概就是就算好了也别往他身边凑。”
他的善心和怜悯，与他的生意无关。
他不给，是为了活下去，他给，是想让他们活下去。
这个小小的外院子，每一个人都是复杂的。
没有谁永远好，也没有谁永远坏。
“你看，赫乌莉亚，为了活下去，就算知道那些道理，我们也会主动去打破它。”絮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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