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二十年,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烘烤着乡野的一间小屋。
屋内弥漫着呛鼻的烟雾,炉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周围人的脸庞。一群男男女女穿着粗布麻衣,身形佝偻、神情痛苦,像机器似的,不断将铜液倒入模具。
灰尘扑扑的地面上躺着位身形羸弱的女子。看面相是位标致的美人,鹅蛋脸,柳叶眉,睫羽如蝶翼般纤长卷翘,不施粉黛的脸异常白净。
只是这种白不是嫩白,而是像死人一样的惨白。她瘦削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饱满的唇瓣也因干涸而开裂破缝。
沈梨猛地从眩晕中清醒,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身上就传来一阵剧痛,火辣辣的,似乎是皮肉开了裂。
她惊恐地睁眼,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大腹便便的男人,正挥舞着带血的鞭子,嘴里骂骂咧咧:“臭娘们,还敢偷懒,看老子不抽死你!”
鞭子如暴雨般落下,痛感愈加真实。
沈梨这才反应过来,她穿越了。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狂涌而来,迅速侵占了她的大脑。
原主和她同名,是大昭富商沈家的嫡女。自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一点苦。
然而好景不长,去年母亲因病去世。今年开春,父亲和兄弟在外地做生意,途中竟遭遇劫匪抢货杀戮。因此偌大的一个商贾之家就这么衰败下来。
葬礼结束没几天,沈家几房太太便开始瓜分家产。
原主是温室里面长大的花朵,性子软,没什么心眼,向来不会争抢,如今又无人倚仗。
家产一点没分得不说,还被扫地出门。
无家可归之际,想起幼时父母给自己和挚友江家订下的婚约,带着自己偷偷藏下的一份嫁妆,转身投奔未婚夫江贺州。
原主在江府用过一顿晚膳后,醒来便在这荒郊野外了。食不果腹、衣衫褴褛,时不时就被鞭子抽,被烙铁烫,日日像机器一样运作,生产一枚又一枚钱币。
到今天,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现代的她,自小父母离异,两人都不愿意要她,只得和祖母相依为命。没想到重活一世,依旧这么凄惨……沈梨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思绪从混沌回到现实,沈梨在络腮胡子再次挥鞭的瞬间,侧身一闪,精准地抓住了鞭子的末梢。
络腮胡子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奴隶竟敢反抗。
沈梨双手用力一拉,络腮胡子一个踉跄向前扑来。她顺势一脚踢在他赘满肥肉的肚子上,络腮胡子惨叫着摔倒在地。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反抗监工大人。
“反了,反了!”络腮胡子恼羞成怒,边怒吼边要起身,“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这个臭娘们!老子白养你们一群饭桶了!”
此话一出,周围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大汉直直扑过来。
沈梨的大脑飞速运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络腮胡子的佩剑,并将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语气中寒气逼人:“都退下!否则我杀了他!”
闻言,那两名黑衣大汉都原地杵住,不敢再向前一步。
络腮胡子额头上渗出细密冷汗,气势当即弱下来,“小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
沈梨没理会他,架着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木门。
手在背后摸索着门栓,双眼却依旧死死盯着那两个大汉,语气强硬:“把这些人都放了!”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些个被抓来的人被奴役已久,也不敢动弹,都木在原地。
忽地,窗户外有些异动,沈梨警觉望向窗外,并无不妥。
但她没有料到,络腮胡子趁机给他的其中一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随手即从身旁的木桌上拿起一枚铜币。
下一刻,沈梨拿着剑的那只手就被铜币击到,“哐当”一声,铁剑砸向地面。
络腮胡子抓住空隙,迅速挣脱束缚,给沈梨来了一记扫堂腿,将她撂倒在地上,随即捡起地面上的铁剑,就要向沈梨刺去。
就在这时,窗户外飞来一把折扇,将络腮胡子举起的剑击落在地。
同时,一道修长的鹅黄色身影裹挟着劲风,如谪仙般破窗而入,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凛冽寒意。
谢知行脚踏两个黑衣人轻巧落地,顺势又一脚将络腮胡子踹倒在地,三人瞬间发出痛苦的哀嚎。
随后,他长身玉立,漫不经意向她伸出一只手。
沈梨这才看清楚来者的面容。墨色发带束起青丝,几缕碎发自然垂落,更添几分随性。
面容清隽,五官硬朗,轮廓线条柔和却不失坚毅,那一双桃花眼更是明亮如星。整个人像夏日里的柠檬,扑面而来的都是少年感。
她握住他的手一拉,立马站起身来:“多谢。”
下一刻,谢知行将地上的折扇一脚踢起,折扇如花朵般绽放在他的手心,再架在络腮胡子的脖子上。
“说出幕后主使,可饶你们不死。”说话间,白色的扇面上边沿已经染上红色的血渍。
络腮胡子闷哼一声,还在嘴硬,“毛头小子,老子背后的人你惹不起。”
白色的扇面又红了几分,谢知行目光凌厉,语气中却有些吊儿郎当,“和你爹就这么说话?”
下一刻,络腮胡子嘴里喷出一股红色的暖流,他手下的那两个黑衣大汉亦是如此。
竟然□□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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