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越过墙头的红梅随风微动，微微香气弥漫。
屋内，一位红衣少女对镜整理衣衫，柔声问旁边的黄衣丫鬟：“枝儿，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枝儿笑道：“好看，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黎惠心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就你嘴甜。”
“小姐，哪是枝儿嘴甜，枝儿说的都是实话。”
“可是……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了呀，我都没有穿过红色裙子呢……”
“平日小姐穿的都太素净了，今日是小姐的生辰礼，穿得艳一点没什么的，老太太看了肯定也要夸小姐美若天仙呢！”
黎惠心被她一通话说服，抿唇温婉地笑了笑。
她这一身红衣确实鲜艳好看，本就白皙的肤色，在红衣的衬托下显得整个人更娇嫩几分。
准备完毕。
黎惠心带着枝儿往祖母院子去。
在一拐弯处，险些与两人相撞，黎惠心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好几步，枝儿也忙扶住她。
惊慌中抬头看，是父亲黎腾以及他的客人。
一个与黎腾年纪差不多的干瘦男人。
父亲一向不太喜欢她，她这边失礼状态，必定让他更加不快。
枝儿惊惶地行礼问安：“城主大人安好。”
黎惠心小心翼翼地看翼翼地看了眼他的神色，屈身行礼道：“父亲，惠心失礼了。”
黎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隐含怒气，刚想说话，倒是旁边的感受男人也开了口：“黎城主，这位是你的女儿？难怪藏了这些年没见过，竟如此娇俏可人，哈哈哈。”
闻言，黎腾一挑眉，眼睛在男人和黎惠心的身上来回看了几眼，突然笑着附和道：“哈哈哈哈，是啊，今日生辰宴正是小女惠心的，小女失礼，倒是让姬堂主见笑了。”
说完，黎腾和气地对黎惠心道：“惠心，先退下吧，为父还有事与姬堂主商议。”
“是。”
黎惠心恭恭敬敬地又行一礼，然后绕过两人走开。
越走脚步越慢，黎惠心抬起右手轻轻捂在胸口，莫名觉得心跳得厉害，回首看向刚才黎腾两人的位置。
他们已经越过拐角走掉了。
见她停住不走了，枝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疑惑问道：“小姐？怎么了？”
黎惠心收回视线，浅笑着轻轻摇头：“无事，走吧。”
祖母年纪大了，身体容易乏累生病，最近身体都不太爽利，所以即使今日是黎惠心十五岁生辰，都没有外出，而是让黎惠心来自己院中。
果然如枝儿所说，一眼瞧见她鲜艳的红衣，祖母便连连夸赞好看漂亮。
夸得黎惠心羞涩不已，脸颊红红，贴着祖母身边撒娇不让继续说了。
祖母还给她备了生辰礼，是一支精雕细琢的金簪，黎惠心很是喜欢。
正聊得开心，有人来找黎惠心。
说是城主请大小姐过去。
开心的情绪还在心头弥漫，黎惠心一时也没多想，便笑着与祖母告辞。
看着黎惠心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祖母原本笑盈盈的神情浮现几丝疑惑，奇怪地与旁边的嬷嬷说：“今日城主怎么想起来找心儿了？以往不是看到心儿便不高兴的吗？”
“或许是城主大人想通了吧。”
“哎……要是真的想通，便好了。”
……
跟着传话的下人来到一处花园外。
黎惠心正要踏进院子，跟在她身后的枝儿被下人拦住。
“城主有令，让大小姐单独进去。”
黎惠心微微皱眉，但既然是父亲的安排，也不好说什么，便对枝儿点点头，示意她留在这里等她。
如今是腊梅盛开的冬季，花园中只有红梅绽放。
顺着小路走，黎惠心看到了凉亭中站立的黎腾。
见她走来，黎腾面上带着浅笑冲她招了招手。
进到凉亭，与黎腾隔了几步距离，都能清楚地清楚地嗅到他身上散发的酒气。
在他的示意下，两人坐在石桌旁。黎腾随手到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黎惠心面前。
不等黎惠心说话，黎腾道：“如今惠心也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为父还未和你好好说说话，今日天冷，先喝杯热酒暖暖。”
然后拿出一个小木盒，继续道：“这是为父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回头记得拿走。”
“谢父亲。”黎惠心小心地将木盒接过来放在一旁。
随后在黎腾的示意下举杯同饮。
“啪嗒。”
不过几息时间，黎惠心头一沉，趴倒在石桌上没了意识。
黎腾举着他的那杯酒神色莫名。
不多时，先前黎惠心遇到的那个干瘦男人出现在凉亭中。
男人上前横抱起黎惠心，邪笑道：“黎兄如此好魄力，必能成就大事，你想要的神药，过些时候会有人送来。”
说完抱着黎惠心直接离开。
半晌，凉亭中响起几声奇怪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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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姬乌房中，满室狼藉。
黎惠心面无表情，双眸无神。
为何会这样……
父亲为何这般对我？
自己是不是不该穿那件招摇的红衣……
如果不穿那件红衣，就不会耽误时间，就不会在拐角遇到父亲和姬乌，就不会被他看上，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吱呀。”
门被打开，姬乌转着脖子，晃晃悠悠走过来。
后来……
黎惠心挣扎过，崩溃过。
她受不了想自寻短见。
站在尧光城最高的城墙上，有个戴着面罩斗笠，包裹严实的男人靠近。
很怪异。
黎惠心已无心在意。
两人中间相隔几步距离，站在一条线上。
当她双手扒在城墙上，要翻过去跳时，那个男人开口，声音很沙哑。
问她：“甘心吗？”
黎惠心顿了顿没吭声，双手用力撑在城墙继续翻。
“你家老太太已知晓此事，如今命悬一线，你要以自己的死讯送她最后一程？”
祖母？
黎惠心猛然侧首看向他，依然看不到他的容貌。
混沌紧绷的头脑这一瞬间清醒了一些，从城墙边上下来，摇摇晃晃往城主府跑去。
那个男人没有骗她。
祖母真的知晓此事，受了刺激，大夫正在给她施针救治。
嬷嬷说，祖母昏迷之前口中还在不停咒骂黎腾。
黎惠心悲痛欲绝，跪在祖母床前苦苦等候。
好在最后挽救回来。
被下人送回自己房间，梳妆台上放着被枝儿带回来的木盒－黎腾送的生辰礼。
她一直没有打开过，只是看到那个木盒便能想起当晚发生的恶心事。
面无表情地打开，是一支普普通通的金簪。
以前她偷偷溜出去逛街，在路边小摊上看过，家中不算困难的人家中，多会买上一支这样的金簪做装扮。
从小不被父亲重视，多亏祖母庇佑才能安稳长大，如今遇到这些变故……
“甘心吗？”
那个声音好像又在耳边回荡。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凭什么我要遭遇这些？为何我的父亲是这般恶人？若是身为城主府的小姐就要遭受这些污糟事，那她宁可从未生于人世……
我不甘心！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
黎惠心身娇体弱，不通武艺，便舍弃自尊舍弃身份，暗中观察给自己挑了一个靠山。
还是最初的那个男人姬乌。
听说他是神火教的一个堂主，黎腾正奉承他想要得到某种神药。
狠下心，费了些心思，重新吸引姬乌对她产生兴趣，还把她带回神火教。
在教中，她又遇到那个人了，那个声音沙哑的怪人。
他竟然也是神火教的人？听那些人喊他左护法。
虽然在城墙上这个人遮得严严实实，但他说话的嗓音没有遮掩。
她知道就是那个人，她没有认错。
再次见面，对方像是不认识她一般擦肩而过，黎惠心也没有多言，只当没有那一回事。
......
黎惠心无疑是聪慧的，小心谨慎地陪在姬乌身边，奉承他讨好他，偶尔也会展现一些小聪明，勾得姬乌越发喜欢她，她也从中探听不少隐秘事情。
姬乌也有其他宠妾，自然看不得她这般受宠，明里暗里也受到不少诬陷暗算，有几回险些丧命。
凭借心中恨意，黎惠心一直挺着。
倒是那奇怪的左护法，有意无意地间接救过她几回。
她受宠，时常也能回尧光城住上一段时间，那黎腾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让她随意陪客。
她早就知道了黎腾的野心，主动提议替他引诱江湖侠士。
一是她另有计划，二是闲着无聊想看看男人是不是都是那般恶心样子。
大多数男人都一个样，做了一回“英雄救美”的事，便会生出旁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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