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传说完,齐恩就开始笑,还不是那种不遮掩的笑。是明眼人能看出来的偷笑,明艳动人的眼波在打转、勾缠些什么,在方寸距离之间。
直到卢偶也感到非常不自在。
"……你不是说可以问吗?"
“可以。”齐恩咬着下唇止笑,一瞬间正色,“当然可以,随便问,就要百无禁忌地问。”
“我和张其薪之间的关系,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对吗?”齐恩装作在认真思索的模样,“没有关系。”她摇头,“只是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
却很亲密。
可以拿试卷拍额头的朋友。
齐恩目如盏灯地同他对视,说只是朋友而已,毫不怀疑她就是那样想的。卢传一时间竟没了思路,接下来又该怎么问,他还有两个问题。
迟钝的头脑在思考,酒精化作一枚枚阻断运行的错零件,使理性不断卡壳,直至完全罢工。身体在发热,被弄伤的地方也变得麻木,如此看来酒精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人无所顾忌。
“你……”卢停靠着椅背缓神。
“你对所有朋友,都这样吗?”
“哪样?”齐恩说,“这是第二个问题吗?”“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卢停言不由衷。
“那要看哪方面了,如果是真心的朋友,别人付出多少,我会只多不少。”齐恩耸了耸肩,“如果是不愿意和我交心的朋友,什么都瞒、不待见我,压根不把我当朋友的朋友….”她顿住。
卢停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心虚地低下了头颅。
"好啦,不吓你啦。”齐恩露出知心的笑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快快想,要问什么?"
卢停感到口干舌燥,他已想不出问题了,只想喝酒。至此他发现自己也许早就失控了,后知后觉,真令人惶恐,他忍不住想更麻木一些。“……急什么?”齐恩摁住他伸向酒罐的手,“还有一个问题呢,待会儿可有你喝的。”
狂妄,自大,符合一切齐恩的特质,却又让人无法讨厌起来。他吃力地把身体转向眼前人。面对齐恩时,他最害怕的事也是最简单的事。
".….…你会不会讨厌我?"
齐恩没想到这算个问题。
"我讨厌你还让你来我家?"
她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我讨厌你,当初被绊下楼梯就应该骂死你;我讨厌你,就不会让你天天背我上学;我讨厌你,看到你被你那个便宜姐欺负还冲上去救你;我讨厌你,停电那晚还敢只开一间房!”
“我要是讨厌你,还上你家学习,求者你给我讲题吗?你见过一个人讨厌你,天天拉着你上下学,生怕你没吃饱,还千方百计哄你高兴?你别躲我的眼睛,你看着我,你把话讲清楚,我讨厌你,大半夜和你一起熬夜看日出……"
“卢停,你该不会以为我对谁都这样?”“我……”卢停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
“对不起。”他手足无措,“我不该这么问,我只是怕你觉得我……我那些事很麻烦……”他不停抠着破皮的指尖,“怕你讨厌我……”他这样,自己可能不觉得,但实在懵懂极了。喝又喝醉了,脸又红得痴痴,卷卷的额发也是半湿耷在额头上,被浅褐短促的上睫毛撑起。卢停是双眼皮,眼放松低垂的时候,尤其显得人单纯无害。他的脸颊上一半是紫红的肿痕,一半是刻骨的削瘦,即便可爱,可怜更多些。
“你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说,我才讨厌你。”“….…别讨厌我。”卢停问,"可以吗?"
齐恩心想这真是犯规,她克制住想捏他脸颊、揉他头发的冲动,故意拿乔说看你的表现咯。
这个问题没有正面回答。
所以齐恩自罚了一杯。
“该我问了。”齐恩清嗓,“准备好了啊。”卢停下意识地坐直,全神贯注地聆听。
齐恩的切入很直白。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明有机会打给我求助,或者求助其他人,再或者就像上次那样,你报了警,这次为什么不选择报警保护自己?是因为卢佳也在场?"
“当时……”他说,“必须要那样。”“有什么事不能和我一起解决的?”
"是我自己的事。"
卢停声量渐低。
“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齐恩扯着喘角问,“那我又算什么?说的好像我有事的时候你没帮上忙一样,我脚伤了你不也当交通工具吗?停电那晚给我发两通消息提醒的人是谁?你是怕麻烦的人,但也
和我一起救人,在温主任面前替我打辩护,明明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吧?"
卢停捏着酒杯的手指渐渐发紧。
"……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什么意思?”齐恩夺过他手里的酒。"先说话。卢停,先把话说明白。"
“我不是重要的人,对我好到那个程度,没必要。”他不会反问,更学不来齐恩主导谈局的气场,能做的只是回应她的怒火、愤懑、以及其他,“你很忙,没必要为这些费心。”
“你的意思是,我没必要多管闲事,是吧?”齐恩怎么会不懂他言外之意,“行,很好。”
“轮到你了。”齐恩咬着杯子仰饮一杯。
卢停不争气地问:“你生气了吗?”
“什么蠢问题?”齐恩哂,“是呢。”卢停不语,伸手拿了一杯喝干净。
她说:“在医院走廊,我一直牵着你的手。”卢停当然记得,左手处还能传来明晰的触感。
“你有没有想过,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做?”安慰、安抚,或仅仅觉得他很可怜。
卢停不敢有更多的想法。
“还不懂?”齐恩咧了咧嘴,"那我换一种说法,你没有察觉到?不知道自己哭了吗?"
“我……哭了吗?”
卢停不敢置信。
“不然你以为呢,我本来满腔火气怎么突然就偃了?我是那种有火不当场发的人吗?还不是因为你在掉小珍珠…嗯?小哭包?当时就该给你拍张照片的,而不是好心给你打掩护。”齐恩把卢传的羞怯纳入眼底,像逗小猫,玩够了才慢悠悠道:“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啊,怎么我没来的时候你没哭,反而是一见到我,你就哭了?为什么?觉得我可以依靠吗?”“你一直说这是自己的事。”她缓缓逼近他,"可是,流眼泪给我看,其实不是怕我讨厌你,而是你怨恨我吧。在挨欺负的时候,脑海里最先想到的人是谁?你敢不敢说不是我?"“.….…我不是怨恨你。”卢停却没有避让,"那你呢,当时在冰场,为什么要哭?"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卢停抿了抿唇,直接自罚以结束。
他居然拒绝回答,玩不起的家伙。齐恩冷笑一声,她可不是孬种。
“我在冰场对你哭,意思还用说吗?我信任你,你是我认为很重要的人,不然我凭什么在你面前哭?你明明知道,明明就清楚。既然不愿意推心置腹,干嘛还要在我面前乱卖萌?”
"卖……萌?"
“现在也是。”
卢停揉了把脸,"……我没有卖萌。"他按照规则要喝了一杯,齐恩拦住。
“你喝醉了,不许生我的气,又说我灌你。”“不。是我自己要喝。”卢停愿赌服输。“行,又轮到你了,问吧。”卢停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那晚,是怎么打开我家卫生间的门?”“哦。”齐恩想起来了,难为他记这仇。
“很简单,硬币锁。”齐恩领着卢停到卫生间门口,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硬币,就是最常见的一元硬币。齐恩蹲下身演示,“你看下凹槽,里面是没有锁芯的,用这个插进去一扭。”
门应声而开。
卢停试了试,果真如此。
"你为什么会学这个?"
这个就不算问题了。”齐恩侃侃而谈,“小时候的事了。我在进国家队之前,在那种商用训练场滑冰,就是可以报班眼老师学的那种。我在里面是年龄最小的,和我同一批进来的大多数会被欺负,就
是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那种欺负,快上课了,老师在喊人,把你锁厕所不让你出去,最后你就会挨批,别人会偷笑。”
“被锁久了,就知道该怎么开了。我不光会从外面开,也会从里面开。”齐恩随手拿起喝完的塑料杯,用牙齿咬开,摊成一道塑料薄片,又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内,“你看仔细了哦。”
她在门的那端鼓捣一番。
又完好出现在卢停面前。
“历害吧?”齐恩自顾自地转了个圈,“有时候是别的同学被锁,我在外面帮忙开,用一枚硬币就好。有时候自己在里面被锁,那个麻烦些,要么自备工具,要么只能随地取材。”她顿了顿,“所以
我喜欢在公共厕所抽烟的人,留下的烟纸壳子很有用,能帮上大忙。"
卢偶没想到是这个缘故。
“当时是不是要被吓死了?”她挤眉弄眼的,又模仿起卢传那时的台词,“那什么有意思?这样欺负我,你觉得有意思吗?“又摸了自己的鼻尖,”…别再拿我寻乐子了,齐恩!”
卢停喝大了,倒解决面子薄的难题。起码他没有尴尬到立即转身离开。
两人重新回到桌前,还剩一半的酒。齐恩搓掌说继续继续,又轮到我了。
“今天下午的那封情书,你说是我误会了。”齐恩摇晃着酒杯,“到底是不是我误会?”卢停张了张嘴,又阖上,最终选择缄口。
“默认了?”齐恩笑看他啜饮。
卢停:“……该我问你了。”
“你和……”头脑陷入眩晕,卢停堪堪坐稳,“你和谌俞,也是张其薪那种朋友关系吗?”
“诶,你没完了啊。”齐恩揉他,“我都没有打探你和方婕的关系,你在这里问东问西!”“你可以问。”卢停认真地澄清,“她今天来学校了,问我去不去她的聚会,我说不去。”
"那她得急眼了吧?你用什么理由?""我就说,我很忙,会一直很忙。"
“要是真忙,还会坐在这儿和我喝酒?”齐恩摇头感慨,“男人啊,不爱的时候最忙。”
"我和她没关系。你别再这样说。"卢停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说两句也不让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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