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落蓦地回想起恢复意识的神女看到赵之闻时的眼神,以及赵之闻见到神女后明显的沉默和出神,便道:“可能是这么多年过去,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愿意再提起?”
“不愿提起?”
崔羽落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赵前辈是性情中人,所以……虽然后来他走遍三山六水,但之前在溪桥村的几年在他心中定是难以忘怀的。而后来溪桥村遭受变故,物是人非,他再回想起的时候,大概也会觉得感伤吧。”
慕惊弦一愣。
忽有凉风拂过,二人身侧的枯树叹息般地响了一声,崔羽落望着它,继续说道:“再加上我和他萍水相逢,不算熟悉,这些藏在心里的旧事,一开始大概也不准备告诉我。但后来我追问了,他才说了出来,即使为了打消我心中疑虑,也是……”
“也是什么?”
崔羽落斟酌片刻,开口道:“坦诚相待?”
慕惊弦没有答话。而崔羽落在原地默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话题有些跑偏,便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慕惊弦,缓缓道:“呃……我们、是不是、该出发去那边了?”
慕惊弦却低声道:“你竟然是这样想的么?”
崔羽落微微睁大眼睛:“这样是哪样?”
“你就不怀疑他对你隐瞒,是因为他心中有……”
慕惊弦说到此处,迟迟没有下文,仿佛下一个字十分硌嘴。
崔羽落却轻描淡写道:“心中有鬼?”
慕惊弦不作声。
崔羽落笑了笑,继续道:“我也猜测过这种情况,只是后来想了想,更倾向于刚才和你说的那种罢了。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们也捋一下另一种可能的情况吧。”
片刻后,她忽然压低声音道:“但是。”
慕惊弦不自觉地也压低了声音:“但是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们真得上路了。不然他们在那边迟迟等不到我们,说不定会以为咱俩出什么事了呢。”
“好的。”
“……”
崔羽落看着毫无动作的慕惊弦,略微凑近他,挑眉道:“怎么了?”
“神女将自己的神力都传给你了么?”
“是的。”
“那她呢?”
“她?”崔羽落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描述道,“她当时说,她应该赎罪,所以将神力传给我。”
“她将全部神力传给你的话,自己也很快就会消散了?”
“是的。”
“那你……”
崔羽落笑道:“我将一缕神力留在她身上,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她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慕惊弦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崔羽落道:“现在真得走了。”
“好的。”
话音落下,崔羽落只觉眼前浮起一片模糊的光,而身躯悬浮在空中,动弹不得。
但下一瞬,她觉得双脚触及到了一片略显松软的地面上,周遭的草木香扑入鼻腔,是和溪桥村全然不同的生机盎然。
“你们怎么这么慢?”宋余舟正从草地上站起身,“我差点以为你俩又被鬼缠上了呢。”
慕惊弦淡淡道:“说了几句话,耽误了一些时间。”
“和鬼?”
“……不是。”
宋余舟“啧”了一声:“行吧。我们要怎么去重隐山庄?正大光明地上门拜会还是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去?”
慕惊弦思索片刻:“我们可以继续分两拨,一拨人正大光明地上门拜会,另一拨人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去。”
宋余舟道:“行,那我翻墙,你们拜会。有事联系,走了。”话音刚落,他指尖光芒一闪,人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崔羽落有些茫然:“啊?这么迅速吗?”
慕惊弦道:“他看上去正经,实则很喜欢挑战这种不正经的事情。”
“那我们……就直接进门拜会吗?”
慕惊弦想了想:“我可能需要易个容。”
崔羽落问道:“易容成什么人?”
“宋余舟。”
*
“在下玄昭弟子宋余舟,游历至此,特来拜会。”
“几位请。”
崔羽落跟在慕惊弦和引路弟子身后,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片刻后,几人坐在大堂的座椅上,重隐山庄的庄主岳犹开口道:“几位游历至此,实在是有失远迎。宋公子少年英才,久闻大名,如今得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易容成宋余舟的慕惊弦微笑道:“庄主不必客气。方才我等看到山上有火,不知是……”
岳犹朗声笑道:“惊扰几位,实在是惭愧。那是家中小儿所为,小儿莽撞,我已经收拾过了,几位莫要见怪。”
崔羽落道:“家中小儿?”
“不错,他前几天总嚷嚷着要放烟花,昨天晚上有几个弟子去集市一趟,顺路买了一点。结果这孩子,大早上的就迫不及待,还将山中的树木点着了大片,实在是……唉!”
崔羽落看着唉声叹气的岳犹,安慰道:“岳庄主莫要太过自责,所幸火势已被控制住了,小儿贪玩也在情理之中。对了,不知我们能否见见他呢?”
岳犹愣了愣,随后笑道:“既然姑娘这样说,那——”
他转身向一旁的小厮道:“去,把岳扬带过来。”
而后又转过脸,对几人道:“几位辛苦,刚好到了饭店,不如一起用餐吧。”
……
崔羽落看着眼前的菜品,心想:他不会给我们下毒吧?
余光却瞥见慕惊弦无所顾忌地开始饮食,犹豫片刻后,她也夹起一片菜,将它送入口中。
——下一瞬,她端起一旁犹冒着热气的水,一口气喝了半杯。
身旁的慕惊弦扭头看向她,目露疑惑。
她用口型说道:“太、咸、了。”
小厮又端上来几碟菜,崔羽落盯着盘子,判断里面是否有味道正常一些的菜。
这时,岳犹开口道:“这便是我那顽劣不堪的儿子,名叫岳扬。”
一个看上去十岁上下的男孩有些局促地站在岳犹身边,被岳犹拉了一把,略显紧张地开口道:“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崔羽落心中估摸,岳犹看上去十分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儿子却已经十岁了。
慕惊弦却开口问道:“不知庄主可还有其他子嗣?”
崔羽落闻言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心中生出几分不解。
岳犹的笑容僵了一瞬:“没有了,故妻只留下这一个孩子。”
崔羽落不由一愣。
慕惊弦拱手道:“抱歉。”
岳犹摆手道:“无妨。”
崔羽落看着小厮走到自己身旁,将见底的杯子加满,便听岳犹开口道:“还记得三年前的仙剑大会……”
岳犹的话如同耳旁风,轻飘飘地划过崔羽落的耳畔。她吃着眼前齁咸的饭菜,觉得有点无聊。
但过了一会儿,她被一个影子吸引了视线。
——是岳扬。
他似是已经吃饱喝足了,趁着岳犹侃侃而谈,一溜烟跑了出去。
但岳犹的视线却落在别处,所以没有注意到岳扬的溜走。崔羽落看着院子里岳扬的身影,忽然有些疑惑。
他既身为世家家主之子,为何身上几乎没有灵力的气息呢?
就算他年龄尚小,加上平日贪玩惰怠,可重隐山庄定然不乏提升功力的丹药法宝。修炼宗族重传承,而这传承不仅是地位的传承,亦是宗门赖以立足的功法的传承。若是直系子嗣能力不足,其他身居宗门高位的后人便有可能会取而代之。
这时,岳犹的声音飘入了崔羽落的耳朵:“小儿于修炼一事上实在是不开窍,到现在都未能引气入体。但我也知晓他天赋不足,因此也并不强求。”
崔羽落抬眼看向缓缓摩挲着杯子的岳犹。他垂目看着地面,眸光中似带了几分无奈:“山庄内其他人也曾劝过我,就算天资不足,只要多练习,也是可以勤能补拙的。即使最终也难以与天赋高强的同龄人比肩,也能达到一个尚可的水平。”
他似是说话太多有些口干,便顿了顿,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片刻后方道:“但我觉得,这孩子的母亲去得早,山庄里面也没什么同龄的孩子,我若是再强行逼迫他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那……也对不起他母亲泉下之灵啊。”
崔羽落一怔。
“这孩子和我小时候很像,贪玩、懒散、不爱学习,但我小时候,我爹娘总是把我锁在房间里面,完不成一天的课业就不让我出门。”岳犹叹了一口气,“爹娘告诉我,我背负着族人的期望,必须比其他人努力上千倍万倍。于是很多时候,我被锁在紧闭的屋子里反复画那些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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