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话,众人便走到了林老太爷的院子门口了,院子大门紧锁,门前石槛处坐着两名年幼小厮,正在那里说笑玩闹着。
这两个小厮见了吴锦婳她们过来,忙起身请安,喜儿对着他俩说道,“这是咱家表姑娘,昨儿个禀过太爷的了。”
便见其中一人点了点头,轻叩了叩院门,不到一会儿功夫,那院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寸缝隙,里头的一个小厮探头望了出来,问了一句,“可是吴家表姑娘来了?”
吴锦婳突然之间有种是在深山寻访老神仙的荒谬之感。
喜儿见那人,立马笑道:“正是呢,你快些让姑娘进去拜见太爷吧。”
那名小厮把门打得更开了一些,“表姑娘,请随我来吧,不过太爷说了,只见姑娘一人,其余人等便在这候着吧。”
吴锦婳还未回话,喜儿退了一步之远,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吴锦婳没有再说什么,随着小厮往门里走了进去,随即院门便被关了上去。
喜儿拉着清音,说道:“姑娘姑娘得与太爷说好一会儿话呢,不如妹妹且先随我回老太太院子?等会会有人送姑娘回来的。”
清音却摇摇头,她怎可能放心把姑娘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离去,“喜儿姐姐且去,我便在这里等着姑娘吧。”
喜儿笑了笑,“也好,老太太屋里事多,那我便想回去了。”
“是,姐姐且去。”
俩人即便分开,各自离去,喜儿回到老太太的院子里,径直进了老太太的屋里。
“如何?可有把那些话传给姑娘听了?”
“是,老太太,奴婢俱已翔实清楚地告知给了姑娘,想必姑娘也该明白太夫人的苦心和无奈了,必不会再纠缠不清这些事情了。”
老太太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希望如此吧,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性格是随了谁的,这般倔强倨傲!”
她叹了叹气,“可她毕竟是晚意唯一的孩子,我已经对不起晚意了,总还是得护着她这唯一的骨血吧。”
喜儿蹲下身子坐在脚踏板上,为老太太捶着腿,“老太太且得保重自身,姑奶奶在天之灵必然能体谅老太太的。”
林老太太垂眉露出了一抹苦笑,“她不体谅我便罢,说来说去,当年她的那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我的二儿、我的嫡亲孙儿可也付出了命去。”
……
吴锦婳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这外祖父不像是隐居,倒像是被圈禁了起来一般。
进了院内,环顾四周,居然什么生活物件都没有,即没有东西厢房、游廊,更没有正房正堂,遍及眼帘的全都是密布了满苑的梨树。
吴锦婳见着满院的梨树,现时梨花已凋零,结了些小果子挂满了在枝桠上。
“姑娘,这边请。”那名小厮带着吴锦婳往树林深处走去。
吴锦婳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跟着小厮走去,走过数十步,便隐约可见,在林木深处包围着的一间似茅草建的屋子。
脚下的路也变成苔癣分明的青石铺成的小径,蜿蜒曲折通向茅草屋,真真有《陋室铭》中所述“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之意趣。
青石小径并不是很长,因此也并没有走多久,便到了茅草屋前。
这若说是一间茅草屋,其实也不过是屋顶装饰性地略铺粘了一层茅草罢了,远远看去确实是像茅草屋,但走近了就能发现这是一所精美的小院。
两位书童示意着吴锦婳自己往屋内走。
吴锦婳进到屋内,屋子里大门、窗户外各处竹帘都卷了起来。
明媚的阳光从窗棂处洒了进来,被镂空窗花切碎了,成斑斑点点的碎光,透映在那正堂正中摆着的那张矮几案上。
林老太爷就盘腿坐在那几案下的团蒲中,他身旁的淡淡檀木香烟悠悠缕缕升起。
在几案左侧横放了两排的书架,成百上千册书籍就整齐摆放其中,还有些放不下的书就横七竖八的堆放在后方的横条大案上,竟也不讲究什么书房布局。
满屋子的书画,或挂着,或卷了插在汝窑瓷大缸上,又或野放着,浑不在意的样子。
林老太爷伏低着头,手里拿着羊脂玉手柄水晶透镜,极认真细致的看着几案上的那幅残缺画卷,也不知是否是极难得的前朝古画,偶尔停下来狠狠咳嗽几声,停罢又看了起来。
“是松鹤进来了?”
小厮在门外弯腰回道,“是,太爷,按您的吩咐,把姑娘带了来。”
“行了,你去吧。”老太爷仍没有抬头,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小厮随即离去。
吴锦婳往前一步,低头躬身伏跪拜下请安,“锦婳给外祖父请安。”
老太爷放下手中的透镜,禁不住又咳了几声,抬起头看着吴锦婳,“你便是晚意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吴锦婳看着眼前的老太爷,见他身子似乎不是很康健,脸色煞白没有血气,还总是止不住的咳嗽,“回外祖父的话,我叫吴锦婳。”
老太爷了然,又指了指几案前的团蒲,示意吴锦婳坐下。
吴锦婳顺其意坐了下来。
林老太爷盯着吴锦婳,片刻仍不语。
吴锦婳神情从容,她知道林老太爷在审视着自己,便端正静坐,目视前方。
林老太爷勾起嘴角,边咳了几声,边说,“我听闻,你想要把你母亲接回林家?”
吴锦婳向来自诩聪慧,也不由地愣住了,可后来想了一想,又觉得合理,“嗯,是。”
林家的家主对林家内发生的大小事,怎么可能不了如指掌,即便他有可能是被圈禁在此地!
老太爷又看了看吴锦婳,似能看透她的心,笑着言,“你过于强求,需知命里有时并非你求便能得,这世间最难求之事,你却认为轻易可得?”
吴锦婳疑惑,面上仍笑意盈盈的,“回外祖父的话,锦婳不懂,然道家有言:性命由己,操之在我。”
老太爷眼睛黑白分明,盯着吴锦婳看时,亮得很通透,他笑了起来,“胆子挺大,你这是想与我争辩麽?”
吴锦婳眨了眨眼,无辜地言道,“回外祖父的话,锦婳不敢,毕竟这世间的道理总是男人说了算。”
这话确实是很不客气了。
老太爷却大笑起来,随手就把刚才珍视万分的画,随意丢到那汝窑画缸里,“你很有几分聪慧,只是到底年幼,缺了历练,所以桀骜不逊了些。”
他压着嗓子闷咳了几声,又言道:“你可知人本应遵循天道,强求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吴锦婳略想了想,问道,“那外祖父认为何为天道?”
老太爷听闻,低下头收敛起笑意,他拿起旁边那做工粗糙的茶盏,饮起了茶来,“何为天道?那便是这个世间谁的权势最大,谁就是天道。”
“我问你,你真的想知道这个答案吗?你敢去看那个答案吗?人人都只去想寻一个知道,但却不去问问自己你是否有命去知道那个答案!”
吴锦婳愤怒地喊道,“那如果我母亲是被我父亲毒杀的呢?我还不该去知道答案吗?”
老太爷掩下眉眼,“那这便也就是她的命!”
她惊讶地抬头,看着老太爷,“外祖父,在母亲越来越多的沉默和妥协里,她已然忘记了什么是幸福,也无法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权益,她甚至失去了生命,但我不能,我不愿意。”
“我就在想,为什么我母亲只能被困住内宅,被自己的丈夫毒杀,而我身为子女却要视而不见,只为保全自身吗?”
天大地大,难道就不能让我们女子的有一席容身之地了吗?就该为了所谓的家族安然赴死?
我们也可以出去做生意挣得自己的营生!凭什么我们占着天下人口的一半,却没有选择自己生存的权利!
他们困不住我!你们无法让我闭嘴!
我就是要活成我自己想要的样子!什么家族传承,族中上百口人的性命这样强加的理由,无法禁锢住我,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如此利己且自私的人,哪又如何?
“我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我只是想要为我母亲,为一个普通女子求一个知道!知道即便我们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也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而不是被家族、被所谓女德规范困住一生,还得要自愿赴死。”
她更想说,思想是无法被困住的,即便一根蜡烛被燃尽,但它终会照亮另外一个,当越来越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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