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大堂,乌压压跪了一地人,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堂内置一红木圈椅,上坐着一女子,眉眼瞧着不过二十来岁,周身气势却沉稳持重,叫人望而生畏。
浮纹的白瓷茶盏搁在几上,发出“嗒”的轻响。微小的动作却引得女子跟前跪着的人头埋得愈紧。
女子轻嗤一声:“把头埋进裤子里,我就认不得你了,双陆?”
自己的名字被大魔女手下的二魔头喊出来,双陆狠狠打了个寒噤,乖觉道:“岂敢,岂敢!小的久不见女史,今儿一瞧,女史愈发容光焕发呀!”
“哦?一路撵着你们从京都到金陵,吃了一肚子灰,依你看,我这还算享福了?”砚云凉凉望着小厮,有些不耐:“你们家主子到底在哪儿?老实交代!还有,这女子与你们什么关系,如何知晓你们行踪?”
双陆顺着砚云的指尖望去,见到一边被堵着嘴五花大绑的张茹尔与一众侍卫,他茫然片刻,盯着对方那不算出众的样貌,为难道:“看这长相,也不像是王爷的相好。女史,小的不认识此女啊!”
“哦?可我们是跟着她抓到你的,她不认识你,又如何会大肆喧嚷我们今日必定寻不到小南王?”
张茹尔闻言努力蠕动起身子:“唔唔!唔唔唔!”
砚云踱至她跟前,慢条斯理地取下堵嘴的布条,“他不说,那你来说吧。你与小南王,是何关系?他人在哪里?”
张茹尔脸涨得通红,头脑却无比清明,“女史明察!我是金陵转运司张成正之女,并不认得王爷。但小女子知道一人与王爷有牵扯,此女□□无节,妖行媚视,就是她与王爷牵缠不清!她叫杨临漪,是织造杨家的女儿,我也是被她蒙骗过来的!方才她趁乱跑上楼去了,抓着她,定能知道王爷在哪儿!”
那陌生女子一脸的笃定,叫双陆都不由怀疑:难道王爷真背着自己,出去勾搭了个新相好?嘶,这半个多月被公主的人马追的够呛,想不到主子还有这兴致?!
但转念又寻思,这位爷向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啥事儿干不出来。这样一想,竟也信了七八分。
砚云见他神思不属,只当是心虚了,当即沉声道:“搜楼上客房!”一路上到三楼,她不由分说,先往价钱最高的香云阁去。
未至门外,就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你敢打我?”
接着是女子娇糯的哭腔:“明明是你先撕我衣服!”
“你过不过来?!你不过来,我可就进去了,到时可别怪我辣手摧花!”
接着是一阵叫人想入非非的动静,伴随着床板的嘎吱晃荡声。双陆在门外听得龇牙咧嘴,他偏头悄摸打量,只见那砚云女史脸都绿了!
砚云自小伴着公主长大,哪听过这等露骨的□□之词,当即一阵恶寒,竟都忘了出声。门内闹得正欢,她听到那素来风流俊美,将公主迷得茶饭不思的的小南王短促地叫了一声——
“别!别动,那可是爷的命根子!”
“轰——”的一声,砚云只觉面上烧红,五内俱焚!饶是性子庄重,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惊慌羞愤之下,她转头见到发愣的双陆,当即一个巴掌就狠狠扇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
“无耻!”这是砚云发狠的骂声。
一时间,门内门外,两个世界都安静了。
门内,临漪坐在床内,发髻散乱,衣襟用被子挡住,手中挟持一雪白的狸奴作为猫质。她对面的赵佑樘隔着三步远,手里举着片红布头与一根小棍,那挺直的鼻梁上挂了彩,划了三道红痕,目光却还紧张地盯着她手里举起的狸奴。
“喵呜~”狸奴亲昵地蹭了蹭她,舔起了那截白嫩的手腕。那股讨好的劲儿看得男人眼红不已,直骂这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门外的动静停了,临漪不敢出声,惊慌未定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单看那张脸,确称得上俊美无俦。面上的红痕从鼻梁划到眼下,丝毫不影响这人风姿,倒叫人情不自禁循着红痕,去望那双桃花眼中氤氲的多情神彩。又忍不住想,这小郎君若是笑起来,眼角唇畔不知该是怎样的一番风流韵致?
晃神间,临漪忽见对方一把扯开衣襟,惊叫声正欲冲出喉咙,对方却以手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指了指门外,又示意她躺进床内。
迟疑间,房门却突地被撞开。再顾不上旁的,临漪一个打滚,裹着被子钻进床内侧。几乎是同一时间,赵佑樘斜着衣襟冲到床畔,俯身躺下。
砚云酝酿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气破门而入,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伤眼的东西。见房内二人衣裳尚算蔽体,她莫名舒了口气。哽了哽,喝道,
“郎君如此放浪形状,叫我家主子如何自处!”
“啧,砚云,我与你主子从前并无情意,往后也不会有,你不如劝劝她,何必痴缠不放?”男子懒散的声音磁性低沉,似带着些欢愉后的餍足。这煞有介事的模样,似乎方才房中真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临漪耳尖烧红,差点一脚将那登徒子踹下地去。
“主子看中郎君,那就只能是郎君。”砚云恢复女史的镇静,端足了架势,“郎君流连花巷也罢,斗鸡走狗也好,主子说过,她不在乎,这桩亲事,非成不可。”
赵佑樘登时破防:“我在乎!爷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好端端的逍遥日子不过了,请个祖宗回家供着!你叫她早些打消这念头,我不娶,她还强嫁不成?”
“主子还在京都殷切垂望,郎君不随我走?”
“不走不走!爷要去金陵!”
砚云的视线绕过他,望向内侧掩在被中的女子,冷声一笑:“难道郎君就在金陵窝一辈子,不回去了?您一日未娶妻,主子就一日不会罢手。这堂堂大梁,主子看中的东西,还没人敢肖想呢!”
赵佑樘心道这是将自己当个物件了,他气得险些笑将出来。
一边的临漪却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听到流连花巷、斗鸡走狗时,她倒吸一口凉气,裹着被子竭力往内侧又挪了挪。待听到金陵的字眼时,她眼神一亮——这登徒子竟要去金陵?
二人的对话叫人听得云里雾里,但并不妨碍她将此事暗暗记在心里,决心等自己摆脱张茹尔后,再见机行事。
登徒子与那人还在扯嘴上功夫,临漪默默屏息,用目光画着床内栏杆上镂刻的缠枝花纹,良久,手心传来一阵痒,她小心低头,见那名唤乌梅的狸奴正在自己手上一拱一拱地蹭起来。她忍不住抚了一把,果真是雪缎一般的手感!
房外突然想起刀剑交击的响动,伴着杂乱脚步声,临漪心头一凛,回身仰头看去,房内二人也同一时间住嘴。
少顷,房门破开,两个士兵将砚云反手制住,接着一将士在屏风外俯身跪奏:“贵人可安好?公主听闻有贼人搅扰官道,特派末将领兵来援,现已将官道放行,贼人悉数捉拿。末将已备马车,还请贵人移步,随我等入城。”
来的是长平公主的人,来得突然,却正合时宜。
赵佑樘轻咳一声,掩了掩衣襟站起身,叫所有人退出房外。一转头,冷不丁对上一道晶亮的眸子,那娇娇的小娘子正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嗯?怎把这厮忘了!
赵佑樘只觉左脸又隐隐疼了起来,扭头正要叫人进来把这漏网之鱼逮走。
“喵呜~”他动作一顿,目光循声望向那只拱在人家手心里,开心到忘形的狸奴。
哦,差点忘了,这小白眼狼还在人家手里。
“还我。”赵佑樘板着脸,语气凉凉。心中发狠道自己一点也不嫉妒不眼红不在乎,却不由自主盯着那小雪团子用软软的舌头殷切给别人舔爪子。
嘶,小白眼狼!真气人!
临漪将雪团子放到床上,理了理衣裳头发,确定整洁后,小心地将其捧起来,凑到那人跟前,雪团子也识趣儿,铆足了劲儿一顿舔脸。
养这小白眼狼一年多,何时受过这等待遇!赵佑樘一阵飘飘然,看临漪都连带着顺眼了许多。
临漪小心开腔:“敢问贵人,可是去金陵?”
他半睁着眼看过来,不答话,眉间轻挑,带着风流子混不吝的懒散样儿。
有求于人时,临漪向来放得下姿态:“小女子是金陵人士,此行正为返家,受贼人追捕,慌不择路才误闯了进来。还请郎君见谅!”
见她欠身行礼,面色诚恳,赵佑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想让我捎上你?”
临漪抚了抚乌梅,将小狸奴哄得喉咙发出咕噜声响后,将其托起放入了赵佑樘怀中。狸奴乖巧地躺在怀中,伸爪舔起了毛。
赵佑樘一脸冷漠,心头却受用不已。他冷冷睨了眼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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